第1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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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如此。
  一场怒焰毁掉的不只有他半生心血,还有他的毕生知己。
  白水涵秋千顷净,清霜粲晓万山空。万山夷平地,秋水成浊流。
  沧浪没想到记忆复苏会给自己带来那样大的冲击,仅是揭开冰山一角,周身气血便翻涌得厉害,甚至还呕出了半口黑血。
  他很镇静地撕掉那几张染血的书页,扔进火盆烧了。现在还不到图穷匕见的时候,沧浪很清楚,无论当年封璘在诗案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真正对松江书院出手的是锦衣卫及其身后外戚一党。
  外戚党首高无咎,大晏阁臣,当今圣上的亲娘舅,权倾一时,根基深厚。此刻漫说沧浪一个无名小卒,便是让世人都知道秋千顷还活着......
  想到这里,沧浪微微沉身,被凉意挟持的双肩企图从水中汲取些许温度。
  知道了又怎样?倘若世人皆知叛臣秋千顷还活着,他只怕立刻会死,死于这世间最大的无罪之罪,积毁销骨。
  留在封璘身边,是他别无选择的苟且。沧浪沉默着,被热气熏得眼眶酸胀,不知不觉渗出了泪花。
  这时候一条黑绸缓缓落下,覆住了双眼,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彻底归于杳瞑。
  溢水声短促,有人浸入浴池,瞬间抬高的水面流淌过手背,但很快被一阵带着粗粝钝感的滚烫蒸干。
  “我头好疼。”
  气声欺到耳边,沧浪不必揭开绸布,就知来人是谁,他不动声色,“饮酒了?”
  封璘把人抵在池沿,头埋低,下巴上隐约的胡茬扎得沧浪有些疼,又有些痒。
  他含糊应了一声,掌心贴着小臂游走到项间,两指捏住圆润喉骨,感受它因为紧张而微微加快的滑动。
  “先生为我带铃铛吧。”封璘忽然道。
  “疯子。”沧浪闭眼想。
  与这小畜生有关的回忆迄今为止仍是一片空白,他为什么唤自己先生,在松江府书院时他们究竟有过何等交集,沧浪尚未想起。但他记住了一件事。
  火烈具扬,火烈具阜。他颓然站在火场之外,转头对张臂死死箍住自己的少年一字一字狠声道:“养狼自啮,早知有今日,当初我真该杀了你。”
  养狼自啮。
  光是这四个字,足够让他信了说书人的话。仇恨交叠着悔意层层抛高,尽管眼下,他只能被动承受来自仇敌的侵占。
  绵密的潮袭一阵更比一阵猛烈,封璘甚至等不及把人从水里捞出来,勒着脖颈就好像饿急的猛兽。
  沧浪本能觉出他今晚的异样,从前胡天胡地的时候不是没有过,可鲜少似今日这般凶狠。他几次欲质问,都被喘息打乱了,秋水若横流,是比春潮还撩拨人的景色。
  封璘没有退出去,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起来,湿淋淋地回到榻上,撑臂俯首,下颌水珠一滴一滴打落在沧浪额心。
  他的先生眼蒙黑布,封璘暂时可以不去想那里面装着的是爱是恨。纤细脖颈上坠着狼崽今夜专程叼回来的铃铛,仰颈时跟着晃荡,铃声十分悦耳,敲散了一点余烬带来的焦灼。
  封璘缓了眉间郁色,把疾风骤雨的掠夺变成柔呢似水的给予。他吻过沧浪的鼻梁,腾出一只手去点解忧散。
  谁知沧浪的感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敏锐,他反应过来这小崽子要做什么,情急之下搂住封璘后颈,用力按向自己。
  牙齿磕碰在一起的瞬间,封璘感受到身下人前所未有的热情。他眸色陡黯,随即却收回手臂,紧紧拥住沧浪,说不清是谁拖着谁,一同跌入欲丨望的漩涡。
  “过几日赶潮,带我同去吧。”
  迷乱中,封璘听到沧浪在耳畔呢喃,梦呓似的,带着说不出的蛊惑。他垂低视线,在那似启非启的唇上啄了一下:“那么想出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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