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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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端王过世后,云琅就再没进过王府。只当坊间传言夸张离谱,一路走过来,才发觉传言也有传言的道理。
  雕梁画栋都还在,前府后园,一进富丽堂皇,二进秀丽幽深,曲廊亭榭,远比寻常王府气派。
  云琅被人领着,穿过大半个王府,带到了处格外不起眼的偏殿。
  “王爷说,他还有棋局未了,脱不开身。”
  下人引他入门,在殿中坐下:“请云公子在此稍待。”
  室内暖意融融,大概是烧了地龙取暖。云琅顺手换了个暖炉抱着,正在研究太师椅的木料,闻言抬头:“什么局?”
  下人一板一眼:“棋局。”
  “打搅一下,你这里真是琰王府?”
  云琅撑着桌沿,向窗外看了看:“琰王萧朔。从玉,炎声,琰琬的琰,意思是美玉的那个……”
  “不是。”下人道:“琰圭的琰。”
  云琅微顿,收回视线。
  下人朝他一拱手,出了门。
  云琅扶着桌沿,站了一阵,低头笑了下。
  他放下暖炉,捞住镣铐叮当作响的铁链,攥在手里,慢慢坐回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
  琰圭九寸,专伐不义。
  有背德、弃义、行卑、信劣者,使诛讨之。
  云琅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从御史台到刑场铡刀底下、再一路到琰王府,他脸上始终带着的笑意终于一点点淡了。
  他向后靠进椅子里,抬手捏了捏眉心,肩背又撑了几息,也一点点、无以为继地松懈下来。
  琰王府很安静,偏殿就更安静。窗外连走动的声音也没有,偶尔能听见几声鸟鸣,和越来越凛冽的风声。
  云琅侧过头,隔着窗纸向外看了看。
  暮色已经极浓,天阴沉得动辄能扑面压下来,灯笼下面已经隐约能看见细碎雪粒,被风卷得毫无章法。
  这场雪已经憋了几天,迟早是要落下来的。
  云琅未雨绸缪,把暖炉往怀里抱了抱,扯了条厚实的裘皮搭在腿上。
  他认识萧朔的时候,人们还不会或恭敬或畏惧地叫一声“琰王”。
  先帝还在,先皇后还是云家实际的当家家主。他从小被抱进宫里养着,仗着先帝先后宠爱无法无天上房揭瓦,那天刚好看见了端王带进来的小皇孙。
  先帝为人宽善,又已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其实并不太过要求诸皇孙学业。但萧朔不知天资不好还是开蒙太晚,即使在皇孙之中,也全然算不进中上。
  不要说下棋,书都读不好。半点没能随着父亲的天赋过人、骁勇善战,涨红着脸在大殿之中站了半晌,磕磕绊绊背了篇《孟子》,勉强练了一套军中拳法。
  练到一半,脚下踩着个栗子没站稳,一头栽在了地上。
  云琅有一搭没一搭地想,没绷住,笑了一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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