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宦 第1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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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垂下目,盯着沈灿那身粉色的襦裙,出了神。烛火幽黯,四下寂然,昏昏暗暗的光芒如同迷雾将她包裹。
  她出身山野,自小习武,极少做女儿装扮,此时此刻,对着那身襦裙,无从下手。
  费了一番功夫,先将粉色绣碎花的襦裙系在胸前,又将那同色绣襕边的宽衫穿上,沈灿身量比容语略矮,又稍显丰腴,这么一来,这身裙衫穿在容语身上,正好合适。随后她又易容成沈灿的模样,将人藏在床下,迅速折出雅间。
  时间紧迫,容语如常阔步前行,走了一小段,恍觉不对,连忙收住脚,双手掂着宽大的袖口,合在腹前,学着女儿家温柔的样子,挤出一生硬的笑容,不紧不慢往下步去。
  朱赟躲在雅间内,盯着她那别扭的姿态笑得腹痛。
  容语提着裙摆下来三楼,绕过廊柱,来到宽台前,却见宽台上站着一名女子,并一执事官,还有一女婢捧着笔墨纸砚跪在地上抽抽搭搭。
  那女婢容语识得,正是沈灿的侍女,想是她来晚了些,双方起了争执。
  女婢率先发现了她,失声唤道,“我家姑娘来了,我家姑娘来了,不过是晚了一会会,还请大人给个机会。”
  一时目光如箭矢般扫来。雅间内一片嗡然。
  容语目视前方,提裙拾级而上。
  她先朝正北雅间内的评审福身一拜,又转身对执事官施了一礼,从容道,“抱歉,我腹中不适,耽搁了时辰,还望您见谅。”她故意压低了嗓音。
  不等执事官回答,旁边一身着鹅黄裙衫的女子轻蔑一笑,“都等了你快半刻钟了,依着规矩,你该淘汰...”
  容语看了她一眼,认出她就是周如沁所说那位苏州守备的女儿苏淑云。
  第三轮采取的是两两相校的方式。而苏淑云与沈灿恰恰是最后两位。
  容语瞥了一眼台角的铜漏,看向执事官,“大人,第三轮书法比试,每两位姑娘限一刻钟,巳时初刻起,午时初刻结束,眼下还在这个时段内,便算不得耽搁。”
  执事官是柳云的人,嘴角牵了牵,看了一眼苏淑云,见她十分不耐烦,便语气冰冷道,“这是采选皇子妃,姑娘晚了一会儿便是大不敬,不治你的罪已是格外开恩,我看姑娘还是识趣些,快些归位,别耽搁第四轮比试....”
  沈灿不过一商户女,打着孔家义女身份过来沾光,露个脸已经不错了。
  他话音一落,头顶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痛得他皱了下眉,暗想谁这么不长眼,扭头怒目而望,却见小王爷朱赟吊儿郎当靠在围栏处,眼神凉凉看着他。
  执事官下了一跳,连忙换了一副神色,小心翼翼问,“小王爷,您这是何意?”
  朱赟手里掂着几颗桃核,面色平静,又不可一世道,
  “就是让沈姑娘上的意思....”
  第15章
  容语揽袖悬腕,目光落在润白的宣纸上,出了神。
  她三岁习书,五岁习武,十几年如一日,风雨不辍,日夜不歇。
  少时她曾埋怨师傅为何对她这般严苛,摔伤了不许哭,背不完书不许睡,她一山野的孩子,习武防身能理解,学那些花里胡哨的琴棋书画作甚。
  后来她在师傅书房,见到那么多精湛的书画,便猜想,师傅定是一身才华无处安放,遂传授于她。往后,继承师傅衣钵,便成了她的信念。
  直到她进入皇宫,发现内书堂专授小内使的《内令》和《忠鉴录》,师傅案头有,当朝左都御史李蔚光的诗集,也常摆在榻边。师傅所授成了她安身立命的利剑,也给她带来越来越多的困惑。
  韩坤为什么要掳走红缨?
  师傅到底是谁?
  她仿佛置身山谷,四面八方的寒风疯狂地往她身上涌,一下将她哄抬至半空,一下又将她扔到地上,她像是一只雀鸟,漫无目地盘旋在巨海波涛之上,不知过往,遑论归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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