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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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燕云戈一撩下袍,跪在地上。
  陆明煜原先还沉浸在看到小孩样貌时的惊诧中,如今听到燕云戈膝盖落地的咚声,他蓦地回神,心脏一颤。
  永和殿中的对话犹在耳边。他和云郎刚刚开始亲近的时候,陆明煜告诉对方,恕罪两个字说太多了,会失去原本的作用。云郎听过,日后果然再没提起。
  直到现在,燕云戈跪在地上,对他说,要他饶了他父亲的罪责。
  陆明煜只觉得自己腹中的绞痛又出现了。五月的天,福宁殿里依然放着炭盆,是让燕云戈一进门就要皱眉的温度。饶是如此,陆明煜的手脚依然冰冰冷冷。
  凉意从天子脊背蔓开。过了许久,他涩声说:原来是这样。
  如果三弟的儿子是这般模样,燕云戈那晚的迟疑,燕家把孩子放在北疆的行为,就都有了解释。
  并非燕家狼子野心,而是他从未信任燕家,从未信任燕云戈。
  他都做了什么。
  陆明煜头脑发晕,近乎支撑不住。
  他怔怔地看在跪在地上的燕云戈。而燕云戈背脊挺直,并不抬头。
  陆明煜久久无言。他只恨时光不能倒流,让自己回到在酒中下毒的一刻。
  这般情境中,还是那个被母亲抱着的孩子先坚持不住。屋内太热,他极不舒服。母亲抱着他跪着,姿势也难受。重重原因相加,孩子哇得开始大哭。
  这哭声就像是被投入平静水面中的巨石,整个福宁殿的空气忽然开始流动。
  燕云戈起身去看孩子,妇人用惊慌地语气哄他。这种局面里,陆明煜像是一个全然的局外人。他踟蹰许久,无颜上前,却还是想要做些什么。最后,他咬咬牙,往妇人处走去。
  这是他的侄子。
  陆明煜想。
  做伯父的,仔细看一眼侄儿,非常应当。
  这么想的时候,陆明煜稍微有了一些底气。他背脊挺直许多,尽量忽略掉自己身上的不适,往妇人、燕云戈身畔去。
  偏偏在他快要接近的时候,燕云戈一个侧身,恰好挡住他的去路。
  陆明煜抬眼,与燕云戈对视。
  他从燕云戈眼中看到了防备、警惕诸多情绪。其中每一样,都让陆明煜心痛。
  他与燕云戈对视半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朕不过是要好生看看侄儿。
  话音里带着解释的意思。
  我不是想要对那孩子怎么样,我只是想离得近了看看他,摸摸他的头,像是所有长辈那样。
  这么一个孩子,从南往北,再从边疆往长安,一定吃了很多苦。
  燕云戈听着,神色不动,说:小殿下年幼,不知礼数。若冲撞了陛下,反倒不美。
  陆明煜哑然。
  他这会儿可以摆出天子的架子,说燕云戈无礼。算亲缘,他不过是孩子的表叔,凭什么拦着陆明煜这个亲伯父与孩子亲近?论君臣,自不必说。燕家再功高权盛,也不过一介臣子。他凭什么、怎么可以拦住陆明煜?
  可陆明煜又无法这样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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