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毓秀亭之祸(2 / 3)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刘文泰此回把脉良久,却始终是一副琢磨不透的模样,这会儿终于折回身,躬身禀道:“陛下,娘娘,小公主这……根本就没病啊。”
  “没病?”朱祐樘呢喃,张均枼随即接话,道:“那她怎么会晕倒!”
  “这……”刘文泰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张均枼便斥道:“怕是你根本诊不出来!
  朱祐樘见如此,便吩咐张瑜道:“张瑜,你去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请来!”
  想来朱祐樘虽也担心,到底却是比张均枼理智些,只是这会儿太医院所有的太医皆已至此,挨个给朱秀荣诊脉,却皆是摇头,只道朱秀荣根本没病。
  张均枼这下算是真的慌了,一时间浑身冒冷汗。这便要瘫软,朱祐樘忙将她扶住,轻声道:“枼儿。你别担心,或许秀荣只是乏了。”
  “乏了……”张均枼抬眼凝着朱祐樘,低声道:“秀荣会像炜儿那样,一睡不起么?”
  “不会,”朱祐樘摇头,笑道:“秀荣贪睡,明儿早上准醒。
  张均枼半信半疑。可翌日朱秀荣却未曾如朱祐樘所说那般醒来,且脸色亦是愈发暗沉,起先只是煞白。后来是发青,至如今已是发紫,而今再仔细瞧着,竟是便黑了。
  想她张均枼如今只有朱秀荣这么一个宝贝孩子了。朱秀荣这一病。张均枼自然担惊受怕,何况朱秀荣连着躺了七日,皆不见好转,太医院说她没病,可她的脸色却是愈发的差,且气息与脉象,亦是愈发的微弱,曾有几次。脉搏皆没了动静。
  而今宫中都人与内监,皆传朱秀荣这是被邪秽之物缠上了。所以才会无病而不起,加之脸色又是乌黑,这便更叫人觉得她这是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可张均枼哪里肯信,她常听闻外人如此胡言,心中虽极是愠怒,却并无精力责备,如今几日下来,一直守在朱秀荣身边,她竟也憔悴了不少。
  李广也说,朱秀荣定然是被邪秽之物缠上了,得在坤宁宫设坛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撵走才是,张均枼如今手足无措,即便再厌恶李广,这万般无奈之下,却也准了。
  自李广设坛驱鬼之后,朱秀荣的病虽没有继续恶化,却也丝毫不见好转,如今见张均枼这般萎靡不振,朱祐樘心里头也颇是焦急。
  朱秀荣晕倒至今,已大半个月,张均枼却是愈发消瘦。朱祐樘每日下朝回来皆是即刻回坤宁宫陪她照看孩子,今日过来之时,坤宁宫都人内监皆是哭丧着脸,朱祐樘进殿察觉不对,急忙推门进了东暖阁,只见南絮站在床前垂首望着张均枼。
  而张均枼,坐在床榻上,将朱秀荣死死的抱在怀中,而双目无神,只盯着一处望得出神。
  南絮见朱祐樘过来,便唤了一声“陛下”,听闻南絮唤了,张均枼方才回神,抬眼望着朱祐樘,露出欣喜笑意,言道:“陛下,秀荣的病好了,她和臣妾说,睡了大半个月,浑身有些酸痛,要臣妾抱抱她。”
  说起来,张均枼也并非不清醒,她其实比谁都清楚,朱秀荣真的已经不在了,她只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方才说罢,泪水已充盈目中,她收回目光,垂首望着朱秀荣,抱着她左右缓缓摇晃,呢喃道:“秀荣乖,母后这便抱抱你,可是天亮了,秀荣也不要贪睡才是,秀荣不是说,还要去文华殿,和哥哥一起读书写字么……”
  朱祐樘始终未语,如今这会儿,他唯有沉默以对。
  “秀荣快长大,母后要亲自给你挑选夫婿,秀荣的驸马,一定要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才子,他可以没钱,可以没势,但一定要对秀荣好。秀荣说,以后一定要嫁一个像父皇一样的男人,母后给你找,母后一定给你找,可你先起来,你先起来呀,母后得看你自己中不中意才是……”
  张均枼已哭得梨花带雨,朱祐樘不忍再叫她如此,便俯身将朱秀荣抱起,交由南絮将她抱出去,张均枼倒也没有阻止,只是见朱祐樘坐下来将她揽入怀中,她便像是瞬间找到了依靠一般,趴在他肩头放声痛哭。
  真的是放声痛哭,她已许多年没有如此……
  自记事以来,除了六岁那年跪在雨中求张家人不要赶她走时,曾经放声痛哭过,后来,便再也没有过了。
  朱秀荣自弘治七年正月十四辰时出生,至今弘治十一年九月十六亥时,时年尚未满五岁,就此夭折,原本便令人痛心,加之她聪慧娟秀,伶俐过人,便更叫人悼惜,朱祐樘为此辍朝一日,且奉慰礼。
  追封为太康公主,凡诸恩典皆从厚,以卒之年十月十一日奉敕,葬于京城西郊,金山之原。
  宫中常有人说,朱秀荣的死,应当怪罪在李广头上,可这一说,并无凭据,朱祐樘自那日与张均枼大吵一架之后,便愈发疏远李广,而今听闻此说,却也未曾施加罪责。
  想来若是以张均枼的性子,她听闻此说,必定要将李广碎尸万段,可她因朱秀荣之死,从此一蹶不振,整日将自己关在坤宁宫,不问后。宫琐事,更不会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她如今每日常做的,只有站在殿门外,遥望着远方。
  别人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望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样的习惯,一直持续到朱秀荣下葬前夕,那一晚,宫里头烧起一场大火,就在清宁宫。
  那时朱祐樘尚在坤宁宫歇息,忽然张瑜在东暖阁外一面极是迅速的拍门,一面又疾呼道:“陛下!娘娘!清宁宫走水了!”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