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降神恩(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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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妃不是对父王生出了妄想,又何至于将自己弄得如斯田地?
  直至他的手伸往我的头上,试着帮我整理头发,我才惊醒,忙道:“皇上,臣妾自己来吧。”
  他嘴角浮了略有些讥讽的笑来:“你来?你如何来?”
  我告诉自己,他不过为了不误祭天时辰而已,为了不在臣子面前失礼而已,可他将拔下的凤钗重插入我的发髻之中时,他的手指如带着火焰般的热量,穿过厚厚的秀发到达了我的头皮,竟使那里一片灼热,瞬息之间,那暖意便传遍全身,却使我不适宜之极。
  竟不敢看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才好。
  只在心底想着,我们之间如果不是有那么多的如果,他这瞬息的温柔,会不会使我象端木蓉一般?
  这样的他,却使我感觉比平日里的害怕更使我不适,使得我只想远远地避开。
  他却是感觉到了我的紧张,神色越发的清冷,他的脸上如有冰壳封住,散着丝丝冷气,可他的清冷,反而使我稍释了一些不适,这样的状态,才是我们正常的相处。
  他携着我的手走出黄帐,二十八台大轿早已备好,重重帷纱降下,当我们坐上大轿之时,四周围未散的百姓四肢伏体而礼,未曾有礼官示意,他们便自发自觉地用最高的礼节来恭送他们的皇帝,看来,这场火场甘露,让他们对夏侯烨的尊崇更上了一层楼。
  到底是刚刚被折腾过,略一走动,我便感觉身上无处不痛,这种时侯,是万万不可在人面前露出端倪来的,我只得勉力跟上他的脚步,却也因迈步过大,扯动了伤处,身上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却感觉到他的左手倏地扶住了我的腰,一股热力便从他的掌心传至腰间,竟是将我托了起来,向轿子走了去,幸好身上的冕服垂地,没有人能看出什么来。
  四周围高呼万岁之声未歇,帷纱垂落,影约可见黄金穗子被风吹动摇摆,坐垫上的麒麟图案流莹光华,珠佩垂琉,我听得清他坐在我身边轻微的动响,所戴的冕冠帽檐垂落的珠疏相击,如细雨哗哗,平日里只在揣摩他的心思的时侯,我才会在旁人不注意之时打量他的表情,可今日却不知为了什么,不由自主地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却见他全没了刚刚坐姿端正威严的样子,斜侧着身子,肘上放置了一个靠枕,左手托了下巴,正闭目养神,冕冠上的珠疏垂落,挡住了他的半边脸,使他的脸藏于阴影之中,影影绰绰,半明半暗。
  如他整个人一般,隐于迷雾之中,让人看不清楚。
  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他脸上也没有喜色,联想起以前,不也是如此,在人前笑得爽朗开怀,可到了私底下,却尽敛了喜意,不知怎么的,我却忽然间有些了解他,我自己也不是如此?人前是一幅模样,人后,却又是另一幅模样?
  冷落竹篱茅舍,富贵玉堂琼榭。
  富贵玉堂,不过是给人看的风景,冷落竹篱,才是自身的切骨体会。
  一路丝竹送耳,微风吹起纱帐之时,我看到了婉延而上的青石板路两边有开得正浓的木檩花,艳红浓白,随风而摆,这是朝花暮凋的花,却是和着丝竹仿佛倾尽了全部的力量般,竭力展示着自己的风彩。
  虽是盘山而上,却因抬着轿子的全是经验丰富的轿夫,除感觉身子微有些倾斜之外,我坐于轿内,竟然觉察不到丝毫的不稳,夏侯烨却是斜靠于锦缎软枕之上,仿佛睡着了。
  一路之上,他再没有说一句话,我不是偶尔将目光转向他,甚至只感觉轿内仿只有我一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平日里他给我的压逼之感今日仿佛降至最低,也许因为,刚刚我大胆的尝试,终知道他也不是牢不可破的?
  我不期然地想起刚刚我将嘴唇贴于他的喉结之上时,虽是惊慌失措,却也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绷紧,体温一下子升得极高,贴在他的胸前,竟可听得清他的心脏如骤风战鼓……
  风揭起了垂落轻纱一角,玉制压角玲铛轻脆声响之中,我看清了远处青山遮掩之下的重檐黄琉璃瓦攒尖顶,橙黄翠绿,流光溢彩。
  这便是中朝最大的皇家寺庙,普仁寺了。
  自临桑城破之后,投诚了西夷贵族受到夏侯烨的善待,赐府封官,与中朝民众并无不同,使不少西夷贵族的享受更甚从前,夏侯烨更是在离山之下圈了秋色围场,一改原来中朝以文为主的风习,时常宣召贵族皇室在秋色围场一同习武狩猎,便有西夷来降各部感其仁怀,便联名上奏,求恳在离山之下建立寺庙,用以供奉祝愿,夏侯烨从善如流,亲自督建,本着节约俭朴的原则,陶甓于冶,取材于山;工用无输挽之劳,金钱无逾侈之费,而王公贵族却更是纷纷解瓤,自筹二十万两白银终修建成了普仁寺。
  普仁寺建成之时更与中朝其它寺庙明显不同,和玺彩绘,青灰布瓦,内奉漫天佛祖,无一不是综合了中朝与西夷两国特色。
  无量寿佛殿与西夷火神神殿遥遥相望,黄琉璃瓦与青灰布瓦相交辉映,成了中朝与西夷和谐有如一家的标志。
  自此,西夷骠悍勇猛的草原健儿被其用一座寺庙怀柔降伏,全熄了重返草原之心。
  他建的这座寺庙,将西夷各部牢牢地控制在自己身边,可谓一座寺庙,盛抵十万雄兵。
  因而普仁寺,也是出不得丝毫差错的地方。
  夏侯烨扶了我的手从轿上下来,有穿九龙法袍的僧众列队而来,合什将我们迎入。
  礼乐埙音齐响,凿动金石之音,大殿之内燃香缭绕,镀金漆的巨佛结跏趺端坐于莲台之上,在烟雾缭绕之中俯首看向台下众人。
  攒金丝绣就的缠枝华盛广袖垂地而扫,持玉而奏之时,仿佛烟化微风,他所戴冕冠之上垂落的疏珠微微相击,发出金玉相击之声,无人能与他并排而立,他的身形与广殿深宇相衬,金碧辉煌之中,只独余他一人而已。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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