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凤驾还乡(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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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赶忙撑伞紧随,仪仗在后,只见帝后相携而去,衣袂裙裾舒卷如云,龙凤对佩玉音清澈,一路叮叮当当的走远了。
  *
  城北,后柴巷。
  三年未归,巷子里的老墙根儿下生了青苔,苒苒炊烟从巷子深处飘出来,暮青站在巷子口,如毛细雨沾湿了眉睫,怔愣的神情叫人不忍久看。
  “可是巷尾那间?”步惜欢轻声问。
  “明知故问。”暮青回过神来,径自进了巷子。
  家中无邻,巷子里三年没有人来,石板缝儿里却连根杂草也未生,显然是有人来洒扫过。銮驾七日前就到了云秋山,知县可能派人来过,但衙门里的人没有旨意不敢擅入院子,那此刻在生火做饭的人会是哪一拨?
  步惜欢既然都派人来了,哪能不知暮家的院子是哪一间?
  步惜欢的确知道,只是暮青这回却猜错了,炊烟不是从暮家的院子里升起的,而是从左舍院儿里飘出来的。因巷子颇深,两家挨得又近,暮青在巷子口处才看岔了。
  “这院儿里……”
  “我们先归家,一会儿再来。”
  步惜欢卖了关子,牵着暮青的手便到了暮家门前。
  贱庭门前无台阶,门随墙开,门上无簪。铜锁三年里无人开过,锁身上竟未见锈斑,屋瓦上亦未生杂草青苔,连邻墙之间种着的散竹也长得喜人,竹梢被细心修剪过,不曾因杂生胡长而压弯竹身遮住墙头。
  炊烟飘过邻家院墙,柴米之香令人怀念,暮青怔在门口,有那么一瞬,她竟以为自己刚从县衙回来,爹在家中生火煮饭,她一推门进院儿就能闻见饭菜香。
  然而,门上的铜锁却让她清醒地知道一切不过是旧时记忆,当她从随身挂着的药囊里取出一把放了三年的钥匙,钥匙是温的,锁却凉得刺骨,催人心头生悲。
  院子里未生杂草,屋里亦未蒙灰尘,她临走时翻开的衣柜已经锁好,榻上的被褥整洁依旧,桌上的铜镜前却还放着碗碟和毛笔,碗碟里的栀子汁已干,那是她离家前用来易容的,到如今竟还保留着原样,只是上面的灰尘被小心翼翼地擦拭过;书房里的书未遭虫蛀鼠咬,每一本都摞放在原位,不见灰尘;灶房里堆着新柴,她离家前用过的干草、柴禾和药罐等物还在原地,其余物什都洒扫得干干净净。
  暮青去各屋里转了一圈儿,出来时问:“你很久以前就派人来看护院子了?”
  江南多雨,门锁如若三年未用,锈迹一定很厚,即便能擦掉也会留下锈斑和擦痕,可是她刚刚进院儿时发现门锁很光滑,显然这三年里常有人来此。
  “不久,你我拜堂之后才有人看护在此,以前只是过些日子就来洒扫一回。”步惜欢不知何时把伞从宫人手里接了过来,只有他一人立在院子里,宫人都在院门外候着。
  暮青怔了怔神儿,拜堂是一年多前的事,那晚穿戏服拜的堂,她那时并未觉得自己当真成了亲,没想到步惜欢会派人来看家护院。
  “你娘家只剩下这一间院子,你心里惦记着,为夫派个人来看家护院也是应当的。岳父如若在天有灵,你我的婚事总要叫他放心才是。”步惜欢淡淡地笑了笑,眸底溜逝的愧意却未逃过暮青的眼。
  暮青这才发现步惜欢一直站在院子里没动,雨势不知何时大了起来,他撑着伞立在院子当中,任大雨泼湿了衣袂,一动也不动。堂皇金殿都坐得的人,一间民院儿竟叫他如此拘束。她进院儿后就各屋查看,没顾得上让他进屋坐,他竟不知自己进屋,平日里那么厚颜无耻的人,今儿竟拘束起来了。
  他……还是在为她爹的死而自责。
  此事两人已交心长谈过,暮青不想把以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她径直出了主屋,拉着步惜欢便进了闺房,“我屋里的床榻小了些,念你护院有功,分一大半给你,如何?”
  她往榻上虚虚一划,划出了三分之二的位置给他,留下的地儿她要侧着身才能躺得下。
  步惜欢站在门口,伞还没收,天光照得侧颜如画,眸波暖得溺人,“嗯,娘子要一丈宽的黄花梨大床,为夫记着呢,已命内务府在置办了。”
  暮青正往回走,想帮忙收伞,一听这话险些摔着,“你真想让御史参你一本?”
  她是说过这话,可那不过是两人之间拌嘴的玩笑之言,他还当真了?
  龙床不过九尺,他若真命内务府置办一丈的龙床,御史能把祖制朝制都搬出来在早朝上死谏。
  眼下江山只剩半壁,步惜欢刚封了不少寒门子弟,前些日子又在提议兴办学堂的事,朝廷想改革举官入仕的旧制,兴办学堂只是前期准备。江南的士族不傻,自然猜得出圣意,圣上亲近寒门,学子们在各地激辩朝政,新思潮来势汹汹,士族豪贵不可能长久任之,步惜欢如若给守旧派拿住错处,他们定会咬住不放胡乱牵扯,直到把事情扯到入仕改革上,施压到他肯退步为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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