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南剑会(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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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子双手齐出,将竹篮抓入掌中,谁知掌心刚与竹篮相触,陡觉双臂剧震,一股大力直冲入体,急忙飘身急退,一退之下,只觉余劲仍巨,连忙又退,一连飘了四飘,这才将这股劲力卸去,不禁脸上变色,说道:“好大的力气!”他将竹篮提到手中,叹了口气,对碧玉道:“看来这‘竹快’在我手中还不够快,否则这两根都应插入那白马的脖子中,不应被这大个子弹出去一根,唉!”瞅了一眼丁右护使,叹了口气,伸手从篮中端起一碗米饭,用手扒着大吃起来。
  碧玉对这黑衣男子又怕又恨,一边心疼坐骑,愣了一愣,向流星马奔去。寒冰早已抢到流星马近前,伸手便想将竹筷从流星马脖子中拔出,但见流星马伤口鲜血汩汩直流,又迟疑着不敢下手。
  李冰阳道:“竹筷并未伤及重大血脉,拔出无妨。”寒冰听了鼓足勇气,五指握住竹筷,但过了好久,仍是颤抖着不敢拔出李冰阳大步而来,道:“寒冰姑娘请让开,让我来。”伸右手按住流星马伤口,左手轻轻夹住竹筷,倏地提起,只听滋的一声,将竹筷迅捷绝伦的抽出。说也奇怪,竹筷抽出,却无一滴血液从伤口中流出,那血液只是沿着伤口边缘缓缓打转。碧玉、寒冰知道是李冰阳以深湛内力将鲜血逼着不流出来,又惊奇,又佩服,片刻之后,马脖伤口鲜血渐渐凝固成痂,李冰阳这才将手掌撤回,只见手掌所按之处已赫然留下一个隐隐泛红的掌印。
  此时那黑衣男子已将一碗米饭吃得精光,一条鱼也只剩了一副骨刺,但他仍未饱足,又将另一碗米饭也吃得一粒不剩,正要再抓食另一条鱼时,突然想起来,忙停下手,向碧玉道:“我只顾自己吃,竟忘了这饭原是你的,也没给你留下一碗。现在只剩一条鱼了,你……你拿回去吧。”说着将竹篮向碧玉递出。碧玉哪还敢向前去接?
  丁左护使就在碧玉身边,大踏步来到黑衣男子面前,左手探出,往竹篮抓去。黑衣男子手臂轻轻一摆,避过丁左护使的这一抓。丁左护使一抓而空,不禁吃了一惊。他这一抓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已运上了上乘的擒拿手法,他料想这一手抓出,莫说一个竹篮,便是一只急掠而过的飞鸟也一抓而中了,不想这黑衣男子的竹篮却没抓住。
  丁左护使脸上一红,说道:“碧玉姑娘已被你吓着了,这竹篮还是由我代为转交吧。”五指弯曲,又向竹篮抓落。
  黑衣男子手臂倏缩倏沉,又轻轻让了开去,道:“这竹篮是人家姑娘亲手交给我的,我也要必须亲手归还。”
  丁左护使心道:“这擒拿手历来是我所长,今日若连一个竹篮都抢不回,阁主面前颜面何存?”言念及此,更不说话,当下五指如钩,手腕翻纵,施展小擒拿手,不绝向竹篮抓去。
  丁左护使这套精修苦练的小擒拿手果然非同小可,招数一过,黑衣男子立时避得大感吃力起来,不禁怒道:“怎么,你这是要硬抢么?”说话间左手竹篮回缩,右手五指并拢,五根又长又利的指甲往丁左护使左腕戳去。
  丁左护使斜腕避开,五指向竹篮继续抓落。
  黑衣男子右手疾缩,护在竹篮之上,五指成钩,翻过来倒抓丁左护使掌心,丁左护使见他连接两招反击,都是攻守兼备的妙招,不禁暗赞,急忙生生凝招,跟着手腕环转,向他臂肘切下。二人这般虚发虚接,顷刻间拆了十七八招。这十七八招之间,丁左护使固然碰不到竹篮,黑衣男子却也无法将丁左护使逼开。
  黑衣男子渐感不耐,喝道:“你若再纠缠不放,可别怪我辣手无情了!”高手过招,最忌神思不专,黑衣男子一开口说话,不免心神微分,手下登时一滞。
  丁左护使单手夺篮,擒拿手法自是难以施展得圆满顺畅,但竹篮并非小物,若双手齐出,纵是夺了过来也不见得光彩,他自恃身份,是以一直只用左手,然而一口气使出了三十来招,居然连竹篮的边缘都碰不到,忍不住也有些心浮气躁,这时忽见黑衣男子开口说话,招数变缓,实是转瞬即逝的制胜良机,当下擒拿手陡然变招,使出一记“幻影手”,手腕晃处,手爪化一为二,幻出两个手影,齐向竹篮抓下。
  黑衣男子吃了一惊,但见这两个手影自左右两边分进合击,月色惨淡之下,实在难以分辨哪是虚影,哪是实爪,一愕之间,竹篮已落入丁左护使掌握之中。丁左护使既抓住竹篮,心中大喜,他日间已从阁主口中得知这黑衣男子内功平平,便运力要将他的手掌从竹篮上震开。
  陡然之间,只见黑衣男子双眼精光大盛,苍白的脸上猛地罩上一层青气,丁左护使不禁一凛,便在这一凛之间,只见黑衣男子另一只手臂轻轻一晃,手中陡然出现一条黑影,在丁左护使右臂齐肩之处快捷绝伦地闪了一下。丁左护使只觉自己右肩一凉,跟着整条手臂陡然离体飞出,竟是被黑衣男子适才手中那一条黑影生生斩了下来。
  丁左护使纵声大叫,倒纵而出,落到两丈之外。
  这一惨变发生得委实太过突兀,在场众人谁都没有料到,霎时之间,碧玉、寒冰、李冰阳、丁右护使尽皆惊得呆了,但见丁左护使断臂之处鲜血狂喷,血柱浇在石面之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丁右护使飞身抢到丁左护使身旁,挥指封了他肩上数处大穴,伤口鲜血狂涌之势立时大减。只见黑衣男子手中握着一柄颤颤而抖的黑色软剑,剑尖之上还有一滴一滴的鲜血不停滴下,只见他手臂一摇,黑剑陡然不见,竟不知又藏到了哪里,冷冷道:“我一开始便警告你,是你自己不听,这可怨不得我。这是你的胳膊,拿去吧!”俯身拾起丁左护使的右臂,向他抛了过去。
  丁左护使强忍剧痛,伸手接过,想到自己右臂一失,一身武功从此所剩无几,眨眼之间,自己竟由一个一流高手变成了一个残臂废人,心中痛烈难当,口一张,哇的一声,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丁右护使痛然道:“断臂之仇,阁主自会帮咱们报。伤势要紧,咱们走。”扶着丁左护使向悬崖快步而去。
  黑衣男子举起竹篮,又对碧玉温言说道:“捣乱的人已经走了。这一条鱼你快拿回去,自己吃去吧。”碧玉一张脸血色全无,直吓得向蓬船连退几步。寒冰道:“碧玉,快进船里。”碧玉转身便奔。
  忽听李冰阳叫道:“碧玉姑娘,小心背后!”碧玉一惊,但觉肩上一沉,一只手已经搭在自己肩头,只听黑衣男子冷兮兮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你为甚么要跑?这是你的鱼肉,快接去呀!”碧玉魂飞魄散,刹那间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
  寒冰见妹妹落入黑衣男子手中,也是大惊失色,明知非其敌手,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遭其荼毒,当下从怀中抓出秋水剑,发足冲上,刚奔出两步,眼前人影一闪,已多了一人,正是李冰阳。李冰阳道:“寒冰姑娘,不可莽撞。”转身对黑衣男子道:“阁下此行,是为了寒玉剑,此事尽可冲我李冰阳而来,请不要为难在下的客人!”
  黑衣男子左手按着碧玉的肩头,右手将竹篮轻轻塞到她的手中,柔声道:“原来你名字叫做‘碧玉’,啊,碧玉,多谢你赏我饭吃,这里只剩一条鱼了,你快拿回船里自己吃吧。我要跟这李冰阳比剑,你千万不要出来,这姓李的武功极高,可别伤着你。”他说这话时口气温柔,神色和蔼,言语之中全是谆谆爱护之意,仿佛碧玉竟是他极为关心的至亲家人,想起他刚刚对丁左护使的残忍狠毒,眼前的他直如完全变了个人相似。
  他叮嘱完这些话,陡然提高声音,喝道:“李冰阳,我家寒玉剑被你十三剑阁霸占了二十一年,今晚可要物归原主了!”一个“了”字出口,身形蓦地向后纵出,一瞬之间已到了三丈之外。他适才前欺之时行动快速绝伦,这时向后回退也一样迅如闪电,当真来去倏忽,只怕传说中的鬼魅也不过如此。
  寒冰抢步上去,一把拉住碧玉胳膊,拉着她奔向蓬船。碧玉天生胆小,适才冷不丁见到丁左护使的整条手臂被黑衣男子生生斩下,早已肝胆俱裂,接着又被黑衣男子按住肩膀,更是魂飞天外,只道自己手臂顷刻之间也要被斩下来了,脑中立时浑浑噩噩,一片空白,旁人所说,她一句也未听入耳中,黑衣男子将竹篮塞入她手,她便接着,寒冰拉着她跑,她便也跑,直到船篷之下,见到寒冰满脸张皇地望着自己,才知道自己脱离险境,然而兀自惊魂难定,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寒冰急忙低声宽慰:“好妹妹,没事了!没事了!咱们现在安全啦!”一连劝了几十句,碧玉方自抽抽噎噎的止住。
  只听船外李冰阳大声说道:“青阳阁主如今已不在阁中,自是由得阁下任意编派!”口气中颇有激愤之意。碧玉寒冰方才一个惧极大哭,一个全意解劝,对李冰阳和黑衣男子的对话均未听入耳中,这时心神稍宁,便听到这么一句,二人心中均想:“听李冰阳这话,似乎这黑衣怪人刚刚说了十三剑阁前任阁主李青阳甚么不中听的话了。”
  只听黑衣男子慢悠悠地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事实如此,我也不想多说。冤有头,债有主,李青阳既然畏罪逃匿,这夺剑之仇,杀父之恨,也只能暂且搁下。李冰阳,只要你将寒玉剑还给我,我便不再与你为难,从此咱们两家也相安无事,如若不然,哼哼,你十三剑阁从此休想再有宁日!”
  李冰阳冷笑道:“寒玉剑已入我十三剑阁二十余年,早已为我十三剑阁之物,阁下若想取回,除非先胜得李某。纵然李某不是阁下对手,那还得看看阁下能不能再连败我守护寒玉剑的两位护剑使者。”说到此处,李冰阳声音转厉,道:“丁左护使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竟然痛下毒手,将他右臂斩下,令他十余年的勤学苦练尽付东流,我身为一阁之主,若不为他讨个公道,还有何颜面见他?甲二护使,拿寒玉剑来!”一语甫毕,只听嗤的一声破空疾响,料是甲二护使中的一人将寒玉剑用力掷向了李冰阳。
  只听黑衣男子道:“好宝剑,今晚我就让你重返家门了。李冰阳,看招!”只听当的一声大响,竟是兵刃相交之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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