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梦(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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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不知何时只剩下了她们,外头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潮湿的水气却漫得很快。
  顾清影不被杂乱的雨声打乱思绪,她想起苏棠冰凉的指尖,曾是这点冰凉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
  灯会,烟火,很漂亮。
  希望你,第一眼,就看到。
  也曾写下——
  “我很难看。”
  顾清影望一望苏棠的脸,她跟柳无归说过,平心而论,这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那只仙鹤依然扬颈,那双眼睛却不再睁开了,苏棠的指尖是暖的,很暖,不似以往寒凉如冰。
  那时她指尖虽然冷,可眼泪很烫。
  顾清影想象苏棠端茶倒水的样子,想象她把自己留在人群里的样子,那烟火炸响,她是否混入人群,看自己惊慌四顾——
  也想象苏棠杀人的样子,想她的刀,她的暗器,紧接着便想起了**。
  一想到这里,顾清影眼神突变。
  她从未停止过假设,假设没有兰宅那一晚——
  是不是谁也不会死?
  只要顾清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就无法不对眼前的女人生恨,她三天两头地想,一会儿想索苏棠性命,一会儿又为她开脱,念多少遍《道德经》都静不下心去。
  现在人就在她身边,甚至不需要拔剑,轻而易举就可以让她真的变成一具尸体。
  顾清影又下不了手。
  她俯**去,细细端详那只仙鹤,终于将指尖覆了上去,一下子就抚到了那处经年的伤。
  雨声把她拉回那年春雷惊雨之时,她远远看见一道小小人影跪在泥泞里给人磕头,声泪俱下。
  她走上去一看,只看到她半张脸都是血,比脚下的泥水还卑微。
  鹅黄的衣裳已经成了灰黄,薄薄一衫,被雨水尽湿。
  现在这只漂亮的仙鹤把那道伤藏起来了,却只是欲盖弥彰,自欺欺人。
  顾清影不知该哭该笑,闷得喘不过气,低头看见苏棠紧闭的眼帘,长睫落下半圈乌影——
  呼吸相缠中,顾清影恍惚地扭转视线,落不到实处,只盯着被面上不知名的花纹出神。
  苏棠在梦里也是这样静静躺在那里,那里是哪里呢,是风月阁密室的一张桌上。
  身下垫着一片绯红丝绸,一角被她握在手里,衬得肤白如脂。
  她怔怔地望着上方,很用心地扮演一具尸体,四肢麻木中,听到了沈良轩铺开画纸的声音。
  这声音太让她恶心了,一侧目,看到沈良轩痴癫动笔的样子,又让她更恶心,只能闭上了眼睛。
  这个情景重复过太多次,她也数不清。
  她原本还在长街上跟着父亲赏灯,从老伯伯手里接过一个小小的糖人,一只小老鼠,被老伯伯的糖浆做得很可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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