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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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嫦病得不耐烦了,几次想爬起来,撑撑不也就撑过去了么?郑夫人阻挡不住,只得告诉了她:章先生说她生的是肺病。
  章云藩天天来看她,免费为她打空气针。每逢他的手轻轻按到她胸肋上,微凉的科学的手指,她便侧过头去凝视窗外的蓝天。从前一直憧憬着的接触……是的,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可是想不到是这样。想不到是这样。
  她眼睛上蒙着水的壳。她睁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怕它破。对着他哭,成什么样子?
  他很体谅,打完了针总问一声:“痛得很?”她点点头,借此,眼泪就扑地落了下来。
  她的肉体在他手指底下溜走了。她一天天瘦下去。她的脸像骨架子上绷着白缎子,眼睛就是缎子上落了灯花,烧成两只炎炎的大洞。越急越好不了。川嫦知道云藩比她大七八岁,他家里父母屡次督促他及早娶亲。
  她的不安,他也看出来了。有一次,打完了针,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她以为他已经走了,却听见桌上叮当作响,是他把药瓶与玻璃杯挪了一挪。静了半晌,他牵牵她颈项后面的绒毯,塞得紧些,低低地道:“我总是等着你的。”这是半年之后的事。
  她没做声。她把手伸到枕头套里面去,枕套与被窝之间露出一截子手腕。她知道他会干涉的,她希望他会握着她的手送进被里。果然,他说:“快别把手露在外面。看冻着了。”
  她不动。因为她躺在床上,他分外地要避嫌疑,只得像哄孩子似地笑道:“快,快把手收进去。听话些,好得快些。”她自动地缩进了手。
  有一程子她精神好了些,落后又坏了。病了两年,成了骨痨。她影影绰绰地仿佛知道云藩另有了人。郑先生郑夫人和泉娟商议道:“索性告诉她,让她死了这条心也罢了。这样疑疑惑惑,反而添了病。”便老实和她说:“云藩有了个女朋友,叫余美增,是个看护。”川嫦道:“你们看见过她没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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