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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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虞猛地坐起身来,喘着粗气,额上背上尽是密密匝匝的冷汗。
  眼前模糊一片,她一时分不清置身何处,一颗心砰砰乱跳始终落不到实地。
  她慢慢闭上眼,片刻后又缓缓睁开,视线渐渐明晰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绣着联珠纹的锦被,再往上是丁香色的鸾帐。是她少女之时的闺阁。
  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依旧是如墨般漆黑的深夜。睁眼闭眼沉酣一梦不过数个时辰,前尘往事却在她的梦里走了一遭,恍如隔世。
  苏虞在黑夜里静静地躺着,彻彻底底地失眠了。
  她一闭上眼,嘉元二十一年那浓重的夜色便在脑海里铺展开来,漫天的素幡伴着丧钟乘风飞扬。
  画面破碎而紊乱,一会儿是羽箭上死相狰狞血流不止的鸽子,一会儿是挥剑自刎时吃吃笑着的崔皇后,一会儿是朱雀门前跪地痛哭的自己,还有那剑刃割喉时满眼的血光。
  史书云——
  嘉元二十一年,帝崩。皇后崔氏哀思过度,崩。随葬帝陵。
  同年,九皇子秦淮登基,改年号承德,尊养母贵妃苏氏为太后。
  承德元年,太后苏氏以帝幼,垂帘听政。
  ……
  苏虞睁开眼,望进一片浓稠的黑夜。
  可又有谁知道史书上这些平淡字句后的血雨腥风?
  第7章 冰心玉壶
  空气粘稠而潮湿,若有若无的咸腥气充斥着鼻腔。
  苏虞蓦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窗外繁星点点,夜愈发地深了。
  黑暗中,她披上外袍下了榻。
  月光格外的亮,把屋内的一应摆设物件儿照得清清楚楚。
  苏虞俯身穿上绣鞋,移步至黄花梨雕双胜纹的梳妆台前坐下,借着月光透过一方错金银的铜镜端详镜中的自己。
  柳眉弯弯,杏眼盈盈,挺直的鼻梁,小巧的朱唇,嫣然一副好相貌。
  她抬手自琳琅的妆奁中取出一只梅花银簪,对着镜子斜簪进乌黑的发髻里。
  盈盈月光自半开的窗牖里透进来,同暖黄色的灯笼光杂糅在一起,洒落于银簪上,在藕荷色联珠纹的半臂上映照出一个微微晃动着的光圈。
  光影交错间,她凝神细看,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另一副光景——
  素白的缎子灯罩里,灯芯不住地摇曳,把堂皇的殿阙晃出几丝不安的气息来。
  一女子危坐在那高高的立政殿上,穿着一身金丝重绣的百蝶石榴裙,长长的裙摆在她脚下转了个弯儿,铺展在那层层的釉面台阶上。
  发髻高盘,金钗满头,眉心贴了枚赤红的花钿,水滴状的,像是一滴风干凝结了的血珠子,隐隐透出腐败的青黑来。
  柳眉依旧还是那柳眉,只不过画了远山黛,显得越发的细长舒扬;杏眼依旧是那杏眼,只不过眼尾上挑,生生勾出几分丹凤眼的味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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