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神明[破鏡重圓] 第16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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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清大时,她可以享受顶楼公寓流动的星光,而在德国,她的世界被水泥墙和潮湿所禁锢。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的学术之路更是举步维艰。她虽然有德福高分,但工科专业术语的壁垒远超她想象。课堂上,教授语速飞快,她必须全力以赴才能跟上节奏。
  课后,为了节省时间,她只能吃最简单的速食,用冰冷的自来水洗脸逼迫自己清醒,将多数的钱投入到昂贵的教材和打印费中。
  夜晚,当她疲惫地躺在那张潮湿的床垫上时,巨大的恐惧和自我怀疑像潮水一样涌来。
  她很多次质疑自己,她是不是做错了?她是不是真的如苏韵所说,会被学术的海洋淹没?
  她在课堂上原本像个茫然的嗓子,组队的时候白人同学抱团,对她不屑一顾,她单枪匹马拿下了单科最高分,那才是她留学生涯的转折。
  她想念程明笃儒雅禁欲的面孔,想念他身上的触感和温暖的怀抱。
  她知道,只要她打一个电话,他会立刻将她从科隆的凛冬中接走,送回有地暖和落地窗的栖止小筑。
  但她没有。
  她紧紧闭着眼,将自己被冻僵的千疮百孔的躯体和执着的灵魂紧紧包裹。
  她必须坚持,季羡林尚且留德十年,无数人能在这里立足,她也想在泥泞环境中不肯放弃追求。
  她将所有的委屈和思念转化为一种偏执的求知欲,在没有窗户的杂物间里,用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在冰冷的数据和复杂的德语专业词汇中,为自己一点点筑起了专属于自己知识的高塔。
  那份对程明笃的爱,没有成为她的退路,反而最终成为了她在异国多年的寒冬中,最灼热的火种。
  她没有退路必须学有所成,。
  那天,她在日料店里端盘子,疲累的活压得她脑子几乎只能机械运转,不断取餐和送餐,对客人说着客气话。
  可是空气中音乐切到了下一首,滨崎步的《dearest》前奏响起,她回忆起往昔种种,脚步一顿,一时间红了眼眶。
  她疯一般冲进的厕所,靠着门无声痛哭,但是她不被允许离开岗位太久,两分钟后,她擦掉泪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依旧笑容可掬地工作。
  同事关切地问她:“叶,你哭了?”
  她胡乱抹着脸,摇头笑着说:“被芥末章鱼熏了眼睛。”
  芥末章鱼的辛辣感,混合着身体透入骨髓的寒意,将叶语莺拉入了一场漫长而扭曲的谵妄中。
  她仍在慕尼黑的地下室,但杂物间的墙壁变成潮湿的、带着霉味的深海,将她全然淹没。
  她被困在无尽的德语专业词汇和无数次冰冷的失败成果中,地下室变成了深海里的废弃旧船,船体在海中腐烂,她在海水里出不去,每向上游动一分,都有无数双手将她拉回潮湿的泥泞。
  耳边是滨崎步《dearest》温婉的歌声,与火车在雪中紧急制动的刺耳摩擦声,还有车祸时好友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
  她看到程明笃站在高塔之上,白衬衫西装裤,随性又矜贵。
  他向她伸出了手,但那只手却隔着一层冰冷的蓝色海水。
  “你得到我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他的声音在深海中回响,格外辽远。
  在梦境的最后,她感受到一股剧烈的、无法抗拒的撕扯感。深海的墙壁轰然倒塌,极致的痛楚穿透了她的灵魂,她被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彻底剥夺了生命。
  *
  叶语莺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没有躺在潮湿的床垫上,而是躺在刺眼的、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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