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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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远之向我这头作揖,我抹了把额汗,拱手:“沈道长,你如何能……到这?”
  沈远之步近前来,搂着摸了一摸小九脑袋,慈爱得像个老父亲:“我们来时,路见妖兽作乱,出了手。桓九在这场空中鏖战受伤,他修为不如以前高,却又逞强,结果被妖兽临死前殊死一搏,摁进了封印,才变成这般。我昨夜先来替他施法缓一缓,并给他讲清楚情况,等带回去后好解封。”
  我听得云里雾里,云何欢更懵了,有些被吓到,开始往我背后缩。
  不过,听起来,像是……
  沈远之瞅着我笑:“至于其他的,不知陛下可否让秦太傅与我借一步,到远一些的地方说话?”
  云何欢扒住我肩膀踮脚,警惕冒头:“借到哪里?”
  “我曾丢失了一个徒弟,听说,他最终葬在京城。”沈远之淡淡道,“他叫柳邵,我想去他的坟前看看。”
  果然。
  危玥的帝陵,很难算得上是帝陵。这座山坡上,守陵人仅剩几个老奴,四处如同荒野,杂草丛生,连地宫前的墓碑都已许久不曾有人擦拭过,落满了灰尘。
  幸好这些老奴们还记得每日摆案供奉,要放几样水果,立三柱香。
  一路来时,我讲过了柳邵种种往事,我告诉了沈远之,柳邵最后就是在这里走入陵中,为山阳公生殉的。他们生前虽相恨,死时却很相爱,这样结局,是他们自己的抉择。
  我站在远处,看着他默立在这巨大而沧桑的帝陵石碑前,一只手搭了上去,站了很久。
  良久,沈远之才低声道:“我当年捡到他时,自己也身处微末,难以顾及,没有办法真正教他。他一心为家中翻案,不愿跟我走,我最终只留给他了一储物戒的书籍,希望这些能教他成才。不想最终……会发展成这样。”
  我上前道:“在柳丞相眼里,您就是他的授业恩师。柳丞相当年,觉得自己复仇祸乱了天下,有负师父教导,至死愧疚不已。为危氏皇帝殉葬,他心甘情愿。还请沈道长……节哀。”
  沈远之抬袖一抚,转眼之间,碑边小草长满了斑斓小花,还在一点点往山坡上蔓延。他眺望道:“天下始清平,相信下辈子,他,以及他们,都可以过得好些了。”
  我称是,朝廷这边,也一定会继施仁政,不叫仙人失望。
  果然,他就是柳邵的师父,危韶的师祖,一位昆仑仙山上的仙人。这时再回想,危韶曾说,他师祖的道侣化作红衣少年,在登仙路上骗吃骗喝滚来滚去,这不就是此刻正与云何欢在宫里打叶子牌的小九。
  未曾亲见过,是以我先前根本不信仙神之说,即便危韶带来了昆仑的消息依然存疑虑。但如今既然亲见了,便坦然接受么。我还是很能调整的,这也算实事求是。
  沈远之转过身来:“不知秦太傅,现在可以坦然接受我们的馈赠了吗?”
  他说的馈赠,似乎正是此刻我暂且揣衣袖中的,装了仙丹的小瓶。
  清晨时小九讲,这些仙丹足够我与云何欢都延寿到一百二十岁,还多。
  于是,我将小瓶拿出,双手奉回。
  沈远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般,眉心微微一凝:“秦太傅,你不愿接受?我从危韶那晓得,你身体因病亏虚极大,光靠凡间办法已没法让你活过不惑之年。这恐是唯一的救命之物了。”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多谢沈道长好意,但我依然不能接受。”
  沈远之并不接回去:“按理说,没有凡人能拒绝此物,太傅大人可有说法?”
  我垂目看向瓶身:“其一,危韶公子与我讲过,仙山上严禁墨门与凡人接触仙丹。这种东西夺天地造化,人人都想要,仙山却严禁墨门弟子获得,便正如赈灾时往粥米中撒上一把沙——禁止了,招来的墨门弟子才是真心求学的凡人。可见此规极其重要,涉及墨门根本,我不能破坏这种规矩。”
  沈远之一时不动也未应,我便继续讲:“其二,道长道侣暂且受难,将其留在宫中照顾数日,是陛下与我应做之事,并不麻烦,无须这样重的礼物道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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