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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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出局!”
  裁判的声音大概是终于肯落下的雨水吧,蜻蜓被他收拢进了捕虫网,天空也如被拧开的水龙头,雨水哗啦啦被倾倒向大地。
  他张了张口。
  而他的捕手已经朝他跑来,一把拉起他,推着他朝休息区走去。
  与队友对他失了两分后成功守下的褒奖不同,御幸一也尽管温柔地扶着他的后背,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你在紧张些什么?”
  “御幸一也你好不讲道理!你是无视了我后面成功送走了两个击球员,只记住我不小心丢的两分吗!不是你和我说的,站在投手丘上不可能一分不丢——重要的是如何保持坚强的心,稳定地投下去吗?”
  他比御幸略微矮了一截,斜睨对方这动作做起来一点其实也没有,何况他确实没有什么底气,争辩的话听起来有点不那么理直气壮,也不和御幸对视,低着头可能在数地上有几粒沙子,只是话说完还是小心翼翼地抬头觑了对方一眼。
  御幸左手捏了个拳头,已经要重重落在他脑袋瓜上——大约是被他这小狗讨好似的眼神逗笑了,拳头落在他脑袋上时已经变成了轻轻的拍。
  自己的恼怒没办法泄出,御幸只能拿下泽村的帽子,对着他的头发一阵揉搓。
  “你是自己没发现你这局的球都投得偏高吗——否则你的球有这么容易被打出去吗?”
  恋爱中的人说话总感觉像是在蜜罐里泡了泡再捞出来,饶是御幸一也这种说话让人想打架的人,竟然也能把话软成了细沙,泽村甚至难以从这话里听出对方究竟是在表扬还是批评他。
  “我才没有紧张呢!”
  他嘴巴太笨,除了胡乱吼吼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能先行举了白旗,举起胳膊来囫囵为自己辩解。
  右手还趁机放在他后背揩油的御幸明显感到了衣料之下、投手肌肉的放松,他于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眼睛里也终于浮起了一丝薄薄的笑意。
  御幸其实从比赛一开始就感觉到了泽村不正常的紧张。
  他从一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也是因为确不知投手紧张的症结在哪里,若说对手过于强大,作为先发投手难免有些紧张——可泽村荣纯可不是会因对手强大而示弱的人。而随着比赛行进,他进而怀疑起,因为对方投手——同样作为一年级的小川或许过于优秀,好强的泽村恐怕有了想要竞争、不被比下去的心情。
  但这些恐怕都不是正确答案。
  而比赛进行到五局下半结束,他们除了在一二局拿下五分外,再没有从对手手里拿到一分——他被对手四坏送上垒,他的队友们也没能攻破对方投手的螺旋球。
  六局上半,到目前为止,泽村的投球其实并无破绽——就连他们的队友都没看出投手有何不稳定,他逐一将球投向了捕手所要求的地方去,在这一局送了两人分别上了三垒和一垒后终于成功三振两名打者,于是顽皮地举起左手,朝他的方向吐了吐舌头。
  似乎是还在记恨自己刚才说他状态不佳。
  而他却也禁不住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他觉得仿佛坐在电车里在大雨磅礴的东京穿梭,在烦恼雨水遮人眼、室内外温差使得雾气漫延,他因而无法看见窗外的景色。恋人的笑脸大约就是那根拭去雾气的手指,恰好留了个能供他看的位置,于是他正巧瞧见叶子被风卷起冲向天上、和停在电线杆上的乌鸦相擦而过——
  他恍然大悟,何必非要追寻症结与原因——这种或许某个迟钝家伙自己都不知晓的东西。不知道原因也罢,只要他能尽力化解他的紧张、他的不安,不就好了吗?
  而在比赛中,怎样才能化解一个站在投手丘上,面对仿佛猛兽一般不断进攻的击球员的紧张情绪呢?
  “三垒的小川动了!”
  他已经听不到观众的惊呼,也看不见投手惊恐的表情、似乎压抑着想要向他跑来的冲动,他从来只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那个声音让他站起来,用手套牢牢接住队友传来的球。
  那个声音甚至化为了一股力量,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体内溢出,在那一刹那似乎封锁了他身体所能感受到的所有的痛觉,即使是在被那样一个泽村口中的“大块头”狠狠撞了之后,也牢牢地将球攥在了他的手套中。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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