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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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不寄呀,你是家里的长男,以后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都得靠你顶着。”
  季不寄没明白他想表达些什么,肩膀被捏得生疼。听他把话说完,才了解了他的意图。
  季老爷子让季不寄发誓,要给他养老送终,照顾自己后半辈子。
  他身形佝偻,干瘦的手指如鹰爪般深陷他的皮肉,一双浑黄的眼睛里掺杂着浓浓的算计。老人家封建迷信,总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老天爷不能管的,但凡发了誓,就要好好遵守,否则天打雷劈。
  那时,季不寄九岁。他动了动嘴皮,实际上什么也没说。
  因为季老爷子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老人以为他发完了誓,特别开心,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弯着腰在柜里开始翻找自己集市上买的绿豆糕。
  季不寄对这种入口有劣质糖精味的食物没了好感。
  季老爷子的葬礼在村子里举行。路边站了许多街坊邻居和亲戚朋友,季不寄立在一棵树底下,看着老人的遗体被抬走,纯黑的眼眸毫无波澜。
  季父打了他一巴掌,骂他冷血,这么小就没有感情,长大以后指定是个白眼狼。
  “你爷爷活着的时候最疼你,你连哭都不哭一声!”
  季不寄的伤感早在爷爷住院的那段时间耗尽了。
  家里大人工作都忙,他终日照料季老爷子,成为了他的专属护工。老爷子总是要起夜上厕所,需要人扶着,他怕自己被忽视,每天晚上故意起个百十来次,折腾得季不寄睡不了觉。
  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季不寄深感疑惑。
  李教授对李鸣邱的好是不计回报的,不吝付出的。
  他已经决定不再想这件事,强行切断了这条线的进程,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出了单元楼。
  小区内环境幽静,设有大片的绿化公园,这时除他以外空无一人,傍晚时也许会有人遛狗散步。
  路过人工湖,季不寄蓦然听到了一阵翻涌的水声,以及属于孩童的微弱求救声。
  他猛地跑到湖边,看见湖中央有一个孩子正在扑腾着挣扎,显然是不会游泳的。
  怎么会落到那种地方?
  季不寄皱起眉头,那里离湖岸过远,单凭手臂或树枝很难够到。
  他不会游泳,贸然下去不过是送死。季不寄当即拨打了119,言简意赅地说清了这边的情况。消防员大概能在五分钟内赶来现场,可这孩子落水已经有一段功夫,通常来讲,儿童溺水五分钟内就会因缺氧而出现生命危险。
  孩子渐渐力竭,挣扎的动静减小,似是快要失去意识。岸上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季不寄蹲在水边,短短一分钟间已是手脚冰凉。
  他倏然想起了父亲的责骂。
  冷血。
  他闭紧了眼睛,睫毛止不住地颤抖,压抑的情绪蔓延至四肢百骸,像深陷于沙滩的赤足,任由浪潮袭来又离岸。
  自保的理性压过了内心的躁动与不安,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自我厌弃。耳边无数声音如潮水般涌来,指责着他的无情和淡漠。黑暗中,方才孩童的求救声仿佛和之前的某道声音重合了。
  “爸爸,是他干的。”
  人会被同样的障碍绊倒第二次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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