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芙蓉 第6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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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庆帝居高临下地睨着殿下跪伏在地的宋昭,见她虽以额触地,背脊却绷得如出鞘利剑般倔强。
  他缓缓抬眸,意味深长地瞥向太子,眼角皱纹里藏着几分得色。慢条斯理地摩挲着玉扳指,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纹。
  那神情活像只活了千年的老狐狸,仿佛结局早已知晓,他微微扬眉,好似在说,“看吧,她不愿意。”
  萧钺无声地别过脸去,神情落寞,模样委屈至极。
  宋昭心跳如擂,不知道永庆帝会如何处置她。在偏殿她就放弃过一次太子,如今又不愿去东宫,想必没有几个朝臣敢这般忤逆陛下,说不定一怒之下革了她的职,那再好不过了。
  她留在御书房也无用,终究不是男儿身,做不了封疆大吏,又不能救父亲出死牢。
  她以罪臣之后留在御书房行走,本就遭受不少非议,弹劾的折子多如牛毛,永庆帝全部留中不发。先前还以为是太子昏迷以她为质,如今太
  子醒来她也应该卸任才对,怎么还会回东宫当差?
  要不然,太子醒来那日,永庆帝为何单单将她送出宫去?不是不希望她与太子有瓜葛吗?
  “大胆,宋世子是想抗旨吗?”
  耳畔忽然传来延吉公公的怒斥声,宋昭的心一狠,“请陛下恕罪,宋晏才疏学浅,实不该腆居参议郎之位。”
  “少虞啊,”上方传来永庆帝的声音,语气温和,仿佛长辈一般语重心长道:“朕身边不需要你侍候,太子行事莽撞,你替朕看着他。”
  “微臣不敢,”宋昭伏跪于地,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微臣乃是罪臣之后,若执笔抄录奏折批注,朝堂上下恐遭非议。”
  永庆帝却道:“延吉,赦免圣旨还没有下到侯府吗?”
  “回陛下,”延吉躬身道:“应该在路上了,想来宋世子还未得知此事。”
  宋昭猝然抬首,眼中迸出灼人的亮光,连礼数都忘了周全。
  她直直望向永庆帝,唇瓣轻颤着,喉间那句“父亲当真赦免了”几乎要冲破齿关。
  跪得发麻的膝盖此刻竟觉不出疼,只余胸口剧烈起伏,将朱红官服上的绣纹都震得微微颤动。
  “少虞,听到了吗?你父亲今日便能还家,你也不是什么罪臣之后,以后安心办差吧。”
  “起驾——”
  “恭送陛下——”
  宋昭深深俯首,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两行清泪无声滑落。紧咬的牙关终于松开,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连日来紧绷的脊背一寸寸软下来,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那些殚精竭虑的筹谋、如履薄冰的算计,此刻都化作指间颤抖的泪珠,一颗颗砸在金砖上。
  她将脸埋进袖中,单薄的肩膀止不住地轻颤,仿佛要把这些时日强忍的惊惶与委屈,都在这方寸之地尽数宣泄。
  宋昭缓缓直起身来,眼睫上犹挂着未干的泪珠。她下意识用衣袖轻拭眼角,却在抬眸的刹那,蓦地瞥见一道玄色身影静立窗前。
  太子竟未离去?
  她心头猛地一颤,方才放松的脊背瞬间又绷得笔直。
  隔着朦胧泪眼,只见那袭蟒袍在透窗而入的天光中泛着幽暗的色泽,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禁步上的墨玉。
  除了那枚墨玉外,还有一枚树叶状的玉坠。那枚青玉叶坠泛着泠泠幽光,随他指尖微动,与墨玉相击时发出清越声响。
  他不知已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将她失态的模样看了几分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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