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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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与老爸合葬,两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挑好了墓地和墓碑的款式,敲定了葬礼所有的细节,谁知他们命长,到现在才用上。都过时了。
  老宅子仍旧是他们生前居住的模样,一个被角都没有挪动。其实最后这几年,尤其是老爸去世后,老妈就不怎么活动了。
  我坐在主卧阳台的躺椅上,在毛毯上找到了属于老妈的一根白发。这样的痕迹当还有许多,只是我不愿去找了。
  人老了,离别是常事,但总该给自己藏些惊喜。否则,家里的活气就真散了。
  -2074年12月2日-
  77岁的生日在大西洋上过。
  年轻时候不把生日当回事,等年岁见长,忽然便开始在乎这日子了。
  其实生日本没意义的,若随便从人生中摘一个日子出来,硬说这就是你的生日,难道你就能感受出自己从这天起便又增了一岁吗?
  就像超市货架上的牛奶,标着今天过期,但它也并非到了12月2日的零点就忽然变质了的。
  我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象征时光的标志,以及可以为这个标志附加的一切仪式感。
  比如今天,我77岁了。关山用船上的烤箱为我做了一个蛋糕,还给我打了一件暖和的毛衣。
  露台上落了几只海鸥,比欧洲海岸边的任何一只都礼貌。我们切了一小块蛋糕分给它们,它们三两口啄完,追逐着飞走了。
  “真好啊。”关山望着它们远去的影子,“飞着的感觉一定很好。”
  我打开了客厅里的音响,舞曲滑出,我向关山伸出手:“那就——一起飞一次吧。”
  我们在蓝天与碧海之间游走,海风令衣袖飞舞,阳光使笑颜生辉。
  相爱五十年后,我们不再年轻。
  但我们依然能飞。
  …
  -2095年-
  很久也没习惯一个人的日子。床变得好大,房子也空,晚上躺着,总觉得被窝太冷,却不愿加床被子。
  听不见翻书声,便打开书架,自己七七八八地读了不少。那几排看不懂的专业书始终保持着原样,怕换了顺序她找起来不方便。
  关山的老花镜盒子摆在桌上,我试着戴上,只一眼便晃得脑子发晕。
  家族的小辈偶尔来看我,太吵,且总是弄乱东西,要他们按着照片一一复原才放人走。
  每半月去看一次老弟。被关山教了多年,总算学会了围棋。跟她对弈赢少输多,跟老弟则相反,大约是他在让我。
  去给关山扫墓,爬上去要废不少力气,本就是擦个墓碑的功夫,每次却要留到太阳西斜才走。
  爱和她说鸡毛蒜皮的琐事,偶尔也谈大事。和她讲自己看的书,自己做的饭,阳台上的兰花开得很好,门口水塘子里每天早上都会飞来两只白鹭。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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