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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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她年轻,大可以去打工赚钱,她还长得好,哪怕去嫁人,也有得挑,为什么要选择他?
  她浅笑一下:“为了两万块钱。”
  “我爸在我出生前就死了,是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初二那年,她生病了,我就辍学给她挣药钱。”
  “起初我还能去打点零工补贴家用,可很快她连床都起不来了,没人陪着实在不行,我就辞职回家专心照顾她。”
  “一晃四年,她的病越来越严重,到了非动手术不可的地步。但以她的情况,哪怕做了手术,好转的概率也不大。”
  “我想试试,至少是个机会。可我家太穷,方圆十里的人家都被借遍了,实在凑不出手术费……”她的讲述起先很淡,像在念一个枯燥的故事,直到这一句的结尾,却忽地颤抖起来。
  “这时候,有人给我指了条路。”她的眉头渐渐紧皱起来,“他说一个鳏夫想续娶,愿意出两万块钱彩礼,而且同意我把我妈接过去一起住。”
  我的第一反应是怀疑:他没有这么好心,愿意照顾一个久病的老人。
  很快我想明白了,在他的盘算里,这其实是一个划算的买卖。两万块的彩礼钱,哪怕在深山里也是个低廉的价格,更何况他还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没有多少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而如果娶了越相逢,除了丈夫,他还会成为她的恩人,自然便高她一头,还没有娘家掣肘,不论他做了什么,她都无处呼救。
  至于她的妈妈——在山里,死一个久病的老人从来不是新鲜事。早早抛开孝道的人远比像越相逢这样不离不弃的多。等她们过来了,一切就由不得她们说了算了。
  和他一起生活十几年,我甚至能在脑中构建出他盘算这些时脸上的扭曲笑容。
  可是……
  可是昨天她是一个人来的。
  中间出了什么事?
  我猛地领悟,手指倏然攥住了衣角。
  她的笑容变得很苦:“因为我妈妈死了。”
  “就在……就在我告诉她我要嫁人的第二天。”她的手指紧紧缠在一起,眼睛奋力地闭起,方能找足把话说完的勇气。
  “她死了,上吊。”
  “她只给我留了三个字,用血写在她的枕头下:‘好好过’。”
  她的嘴唇蠕动着,想要说更多,但能流露的只有唇上深深的血印和春雨般嘀嗒掉落的泪珠。
  她的悲伤没有渐起的过程,表露的一瞬后便爆发出凄厉的哭声。累积到极致后的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我能做的只有拍拍她的肩和背。她比我想象得更瘦,几乎能隔着布料摸到节节脊骨。
  渐渐的,我的鼻子也变得酸涩。
  越相逢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我向她讲述了妈妈的故事。
  命运是个可恨的东西,它在赐予我们苦难的同时给了我们微弱的光芒,让我们感受到生命里唯一的温暖。却过早地收回了她们,并且给予她们相同的结局,让我们这些依然活着的人堕入更深的地狱。
  妈妈,她的妈妈,我的妈妈,她们都是为了我们选择死亡。她们不愿成为拖累,不愿困住我们的未来。
  她们从来不是累赘,而是希望啊!
  她们死后,我们的生活有好一点吗?
  我仍旧和他住在一起,他出钱替越相逢埋葬了她的妈妈,条件是仍旧嫁给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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