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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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电话,阿亮没法儿让范老师看到自己的手语,急得脸都红了,周旭冲他做口型,说没事,范老师都知道。
  知道一位离开学校多年的聋哑人,可能在学业上不会有太大建树,会吃很多苦,但是只要他想读书,愿意学习,那他的灵魂就永不匮乏。
  方秉雪点头:“挺好的,你辛苦了。”
  这话说完,两人都不吭声了,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背景里的风声,刀刃似的,用蛮劲儿把时光都刮得凝滞,周旭低头看宾馆楼下的行人,已经开始穿棉袄了,弓着背,仿佛一粒粒倔强的黑豆,在呜咽的风中挣扎着向前。
  烟早就熄了。
  周旭的喉结滚了滚,心里酸酸胀胀的:“我……我还有半个月就回去。”
  “没事,”方秉雪说,“不着急,你那边正事要紧。”
  周旭说:“可是我想你了。”
  十一月,方秉雪还没等来周旭,先等来了一场大雪。
  纷纷扬扬的,把世间一切都变了颜色,哪儿都是白茫茫的,可把方秉雪稀罕坏了,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给自己亲朋好友传彩信,配文特朴素:“看,好大的雪!好白!”
  秦素梅挺嫌弃的,说小宝,你能不能有点文化?
  方秉雪在雪地里一踩一个坑,哆哆嗦嗦地回复,说秦老师您亲眼看了就知道,什么形容词都是多余的!
  幸好带了厚衣服,局里的同志们也关心他,提前帮忙准备了冬衣,路边的树被冬天剥光了叶子,寒风刺骨,穹宇灰白,嶙峋的枝桠上积攒了厚厚的雪,一切都壮观而沉默,天大地大,只有没见过世面的方秉雪在撒欢。
  脸和手都冻红了,热了,反而不冷了,浑身都在往外冒汗,人逐渐冷静了下来,没刚开始那么震撼而兴奋,终于能在脑海里冒出点形容词,家属院门口的国槐下,方秉雪两手撑在膝盖上,喘了会气,想到了伟人的诗。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雪还在下,想要看到晴日里的红装素裹,可能还得过两天,方秉雪直起腰,拍下手套上面的雪粒,准备回去眯一小会,周末清晨,大家都淡定地在家睡觉,最多就是小孩趴在窗户上往外看,露出惺忪睡眼,毕竟年年如此,连栖息的岩羊都早已习惯,躲在背风处咀嚼石缝里的地衣。
  手机铃声响了。
  方秉雪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冻僵了,发麻,舒展不开:“……喂?”
  “在哪儿呢,”周旭的声音传来,“外面下雪了,看到了吗?”
  方秉雪没往回走,在原地站着,睫毛上的雪花融化了:“看见了,好冷啊。”
  “大早上的不睡觉,出来受冻啊,”周旭笑着,“别冻感冒或者发烧了。”
  方秉雪说:“那你大早上的,不也没睡觉,给我打电话吗?”
  说完,对面安静了下来,同样的风声裹挟着雪花,穿梭在滋滋的电流间,悄然落在青年的肩头。
  下一秒,周旭从后面抱住了他,厚重的外套是打开的,把方秉雪裹在了里面,世界好安静,毛茸茸的鸟雀挤在一团取暖,所以,即使有人看到,也不会多心,只当他们闹着玩。
  方秉雪略微往后偏了偏脸,吻了周旭的唇角,很快,一触即分。
  “我知道你过来了……没听见脚步声,但我就知道。”
  “嗯,我也知道你想我了。”
  有雪从树梢上落下来,很轻。
  就像恋人的低语。
  周旭长途跋涉,身上还有风尘仆仆的寒气,但怀抱是热的,呼吸也有点烫:“你嘴唇好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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