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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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亮住的地方离这近,走路几分钟就到,这会天色晚了,被轰回去睡觉。
  俩人都走到屋檐下了,老闫还转身,又重复了遍:“注意点啊,有情况就去看看大夫,别给你那老腰扭了!”
  周旭嗤笑一声:“老子的腰好着呢。”
  县城的人喜欢两条腿走路,距离不远的话,溜溜达达地就到家了,就是连日下雨不便,老闫难得开了车,都给安全带系好了,还不放心,透过车窗去看周旭。
  周旭正准备抽烟,垂着眼,骨节分明的大手在下巴处拢着,里面是一簇幽蓝火苗,像拢着只被雨打湿翅膀的小萤火虫——
  转瞬间,萤火虫消失不见。
  老闫一时有些哑然。
  “这么舍不得走,”周旭咬着烟,“不行的话,今晚你在我这凑合一晚得了?”
  老闫:“滚蛋,媳妇在家等我呢。”
  风雨里奔波了半辈子的警察给车窗升上去了,临走前,对周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听我的,以后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周旭说,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善。
  但这次,他似乎有些阴沟里翻车。
  下水捞人除了心理这关外,也是个技术活,需要在水里睁眼视物,用尼龙绳绑好尸身进行牵引,去桥墩和“回水湾”等地方寻觅,运气不好的时候,被废弃的渔网缠住都有可能。
  人们总会有些忌讳,所以干这种事的不多,二十多年前,砾川县有个住桥洞的男人,水性好,跟水鬼似的能憋气很久,但他只捞死人,不救活人,甚至有次,一个小男孩落水里了,远远能看到颗脑袋沉沉浮浮,远远地也能看到那个男人蹲在岸边,袖手旁观。
  就等着人沉下去了,好问家属要钱。
  后来那男的,在一场暴风雨中,悄无声息地淹死在了河里。
  所以对于周旭,县城里的人们宽容许多,即使嫌他钱要的多,颇有微词,也只在私下里说,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
  大雨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天边放了晴,暴涨的河水冲上岸很多东西,有鱼虾,碎瓷片,还有乱七八糟的塑料玩具,也给周旭冲出了一场病。
  原本想着是受凉了,肌肉酸,用酒精擦擦就好,结果发了高烧,皮肤滚烫,往胸膛上倒一勺子面糊都能烙饼。
  周旭在屋里蹲了两天,没出门。
  他的营生有点杂,除了修车行是自己开的之外,别的网吧台球厅全是跟朋友合伙干的,这么久了生意相当不错,不用他盯着看。
  所以周旭给店里的人交代几句,说这两天有事,不过去了,别人也没在意。
  退烧药吃了,身体松快了些,可晚上又反复地烧起来,给周旭烦得不行,感觉那老头子太死心眼,自己也不算得罪了他,干嘛惹这一身的不快。
  他倒不是特别信这个,但这次的病实在汹涌,周旭恼了,干脆去厨房拿把菜刀,站在院子里砍了几下,一边砍,一边喊快点滚,等老子好了给你烧纸钱。
  县里的习俗,哪家的小孩生病不好,母亲就会拿着刀挥舞,把脏东西吓唬走。
  周旭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人帮他撑腰,赶走病痛,他只能亲身上阵。
  有人敲门。
  他拎着刀走过去,一身煞气地拨开门栓。
  门开了,方秉雪和阿亮在外头站着,都睁着眼睛看他。
  方秉雪说:“天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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