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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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红顿时涌出,在水烟中滴滴落进药汤。
  “——!”
  卷衣蛊最重要的一味解药,是下蛊者的活血。
  然而荣宁既已辞世,其子嗣的也未尝不可一用。
  所以才需要中蛊之人从千里外遥遥赶到此处,才有了废帝明知解法却还是看着身边人死去的冷血。
  景隆虽无天子之德,却仍存人伦之恤;
  即使失去挚友挚爱令他痛不欲生,他也终究不肯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
  沈厌卿慌乱扑过去,险些碰倒了炉架。
  鹿慈英在他袖口处紧紧抓了一次,鲜血抹开,留下一道赤红印记,像是在宣着什么誓。
  这山中的隐士原来也同尘世中人一样会落泪,一样会因为痛楚而面色青白;
  原来他皮囊之下流动的也是红色的血,塑成他筋骨的也是活肉而不是泥胎。
  可是与常人不同的是,他此时只紧盯着自己的友人,额头冒着冷汗,硬是撬开了牙关说话:
  “你难道不信——难道不信!”
  他完好的那只手扭紧了友人的衣料,似是在发泄痛苦,又似是在哀求。
  沈厌卿只顾着安抚他,去找那盛伤药的盒子——当日杨琼上山时,他本该见过,本该记住的。
  若是能早些意识到……
  他看着鹿慈英那双满盈泪水而决绝的眼睛,便意识到知道的再早也无用。
  鹿慈英瞒着他,是为了救他。
  “我信,我信……”
  他该信什么?
  他什么都信过,也什么都不信过,可到最后还是只有血、血、血。
  兄弟姐妹的血、下属的血、敌人的血、友人的血。
  好像这种殷红的的液体生来便是要被挥洒的,所以锁着它的躯壳才那样脆弱不堪。
  又温热,又黏腻,足以让任何沾上它的人都发自内心地恶心——因为这正是在提醒:
  你正在残害你的同类呢。
  沈厌卿脑中一片空白,只知打开盒子,往那伤口上胡乱地倒。
  他口中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直到听见鹿慈英呛着气笑了一声:
  “’此后如何弹琴?‘——叔颐,我原来不知你有如此情操,这种时候还在关心我的琴!”
  血渐渐止住,沈参军的中衣也扯去了半片,船舱里一片狼藉,唯有药炉还稳稳立着。
  二人并肩而坐,都气喘吁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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