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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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李昭宁十岁,冬日寒冷,李昭宁身上却只有一件薄薄的小袄,头发也只是草草编成两只鱼尾辫,一身灰扑扑的,却将睿王给的金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我说了,我会拿走你的姚州封地,就一定会做到,”李昭宁恶狠狠地盯着睿王,“不用假惺惺地跟我交好,我是你的敌人,也只可能是你的敌人。”
  而八个月后,李昭宁确实成功从睿王手中把姚州抢了过去,成为偏安一隅的小郡主。
  往事历历在目,睿王的声音却如水般传来:“你恨我,这没有什么不可启齿,也绝非什么让人羞耻和惭愧的事,昭宁。”
  “你有承认爱恨的勇气,就有你自己的立场,纵然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也不会改变,你才不会被任何权臣所左右,也就不会步你哥哥的后尘。”
  “所谓君主,其意义可能不只是统治者去俯视众生,而是更需要成为全天下最为坚定最为自主也最为自由的人。”
  “你可以毫不惭愧地直视、承认你的爱恨,然后勇敢地维护它。”
  似乎就是一瞬间,如云开雾散、月出东山,李昭宁被黑夜遮蔽的脸上照入些许月色,明亮而坦然。
  蓦地,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广袤无垠的天幕中一颗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
  往事如流水一般在自己眼前淌过,而很多事情也如拨云见日一般变得十分清晰。
  她想重建漕渠吗?——想。
  她想给百姓福祉吗?——想。
  她想借助姑姑的力量吗?——想。
  似乎终于想通了,李昭宁低下头,重新看向眼前的睿王,目光坦荡而诚挚:“姑姑。”
  睿王浅笑着看向她,目光柔和,眼中盛满期待。
  “我想问姑姑借钱重修漕渠,不知姑姑想要什么筹码或者交换?”
  “什么都不需要。”
  李昭宁蓦然一愣,而睿王的话却如澹澹溪流冲进她的耳朵。
  “你是我的侄女,是这时间除了儿子以外唯一的亲人,这就足够我倾尽所有。”
  一瞬间,那些被李昭宁刻意忘记甚至再也不愿意记起的往事如惊雷一般骤然在她脑海中炸响,如闪电一般一瞬间照亮了那些她从来不愿意触碰也不愿意看到的角落。
  十年前。
  在她将那金簪狠狠地摔入尘泥后,睿王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举动而恼怒生气,反而是缓缓地蹲下身,抬手摘掉了李昭宁发间的草叶。
  “生气归生气,莫要弄脏了衣裙,惹你母亲打你。”
  那双炙热而滚烫的双眸盛满李昭宁看不懂也根本接不住的情意,烫得她慌乱得浑身颤抖,拔腿就跑。
  而如今,月色下,那双眼眸虽然带着经年的沧桑和皱纹,却也如当年一般温柔,诚挚,裹挟着莫名却厚重如山海河川的情意,暖暖地流向她眼底。
  李昭宁却还是那个小孩子,一如当年。
  她却不会像当年那样逃跑了。
  当年的她过于羸弱瘦小,用来感知感情的那片土壤荒芜贫瘠到承接不住那样盛大浓烈的爱意,可是现在的她却突然对这样毫不掩饰,毫无因果却又永恒温柔的爱有些渴望。
  她眼睛发涩,鼻子发酸,竟是本能地开口唤了一声:“姑姑。”
  睿王的神情却并未因她这一声诚心诚意的称呼而有丝毫变化,眸中甚至闪过一丝洞察世事的敏然。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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