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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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人也并未出言催促,只是稳着手,默默地等。
  她不想让他等太久,终究还是接过了手帕,将脸上水渍擦了擦,直起腰来,看着眼前的人。
  熟悉脸庞映入眼中的那一刻,李昭宁胸腔中的灼烧感竟似乎淬火一般迅速冷却下来,而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也渐渐地缓和缩退,呼吸渐缓,竟觉得有些莫名地安心。
  眼睛一闭一睁之间,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倦怠如潮水般汹涌,李昭宁只觉得浑身酸软,双腿颤抖,眼前也有一瞬朦胧,竟直直地往下坠去……
  她往下坠落的一刻,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肘,而另一只手则轻轻地笼住她的腰侧,撑起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只一瞬,他手上的触感温软又轻盈,如同一朵柔柔的云撞进胸口,而下一刻则闻到了他下颌碰到的鬓角乌黑柔顺如丝缎般的墨发萦绕着龙涎香,混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裴砚心脏一紧,似被针刺、又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一捏,溢出许多酸涩的汁液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疼。
  他不由得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似乎圈得越紧,那莫名的酸涩和疼痛就会减轻几分。
  李昭宁被腰间的触感惊得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微微皱眉道:“放开……疼。”
  裴砚手上力道骤然一紧,有些慌乱地上下看了看她的衣袍:“哪里疼?”
  子涵来报请他的时候,明明说的是陛下英勇不曾受伤,她怎么会伤到?
  “吐久了,腰疼……”李昭宁小声嘟囔着,轻轻推了推裴砚。
  “……”
  裴砚垂下眼,强忍着把人抱得更紧的欲望,缓缓扶着她站稳,才放开了她。
  *
  回到寝宫后,由于熬了整整两天一夜,李昭宁沾床就睡,睡得特别沉。
  梦里,竟倏忽间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李昭宁扎着两个羊角辫晃悠悠地穿过学堂的大门,一路穿过垂花门和游廊,往昭华宫走来。
  她一边垂着脑袋想今日的诗文要怎么改,一边伸脚踏进昭华宫的大门,抬头一看,就看到熟悉的身影正端坐正殿堂上,妇人衣襟工整、鬓发整齐,正微微低着头,手里拿着绣绷正绷布面。
  她眼前一亮。
  记忆里的母亲一直都是披头散发、蓬首垢面的样子,这样打扮得工整是很少的,她少不得多看了两眼,发现她的表情也是恬淡安详的,李昭宁的唇角不由得悄悄地翘了起来。
  待她走近时,发现母亲虽然只是穿着陈年的旧衣,但面上神采奕奕,眼中也不似平常槁木死灰,而是如冰融雪消般有了生机。
  她心头微微一暖,久违地依偎过去,双手捧住母亲的手臂,脑袋贴在她肩头,甜甜一笑:“娘亲,我回来啦。”
  按规制,李昭宁应当唤她母妃,也该自称儿臣,但她觉得这样的称呼冷冰冰的不好念,况且母亲也并未对她得称呼做什么要求,她便随了自己的心意,一直叫她娘亲。
  娘亲这两个字多好啊,甜滋滋、暖融融的,牙尖轻咬上去是软乎乎的触感,还能渗出丝丝缕缕蜜糖般的甜。
  堂上的妇人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抬头,没有动,但也没有推开李昭宁,她便开心地将整个人都贴了上去,而妇人察觉到李昭宁的亲昵,干脆伸开两臂,将李昭宁环在身前,再举起绣绷继续穿针刺绣。
  “娘亲绣的是什么呀?”
  妇人手中针线并未缓下来,眼睛也只是默默地盯着绣线,好一会儿才启唇道:“还能是什么……你父皇来过了,赏了些布料,娘亲就想着给你做件新衣,”她说着,向李昭宁招了招手,“来,娘亲看看昭宁长高了多少?”
  李昭宁开心地站起来,站在母亲跟前,利落地伸开双手,任由她拿着软尺在自己身上量了一圈又一圈。
  母亲一边量,一边碎碎地念叨,但李昭宁一点儿也不嫌弃,反而很开心——母亲愿意高兴地跟她念念叨叨的时候不多,而她很喜欢母亲跟她说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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