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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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早晨出门采买的小厮,抱着一盒新鲜的山楂老老实实地交代,说是公子吩咐过,山果要专门呈了由他来亲自挑个头。
  一动不动的袁颂怀里紧紧抱着那件狐裘大氅,眼睛里终于回了点光。
  后来,袁颂独自站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祠堂里,看了整整一夜被大雪压弯的梅树。
  丰年一场大雪,埋掉了他年少轻狂的全部痴恋。
  他也终于明白,青君想要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这段相遇,从一开始,就注定只是他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他只是,不得不放手。
  第38章 摘星阁手札(一)
  大启十四年,惊蛰。
  摘星阁初成,师父带着我与明彰师兄,入住阁中。
  是夜,师父吩咐我二人扫洗摘星阁顶楼的凭栏雅居,明彰师兄长我十岁,念我年幼,便只叫我在旁递拿用具,简单搭把手。
  师兄打扫时,极目远眺,感慨天地辽阔,忍不住喟然道:“果真是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比我们之前住的帝师殿真是要气派不知多少倍!”
  作为整个上京城最高的建筑,高耸入云的摘星阁名副其实,只是不知当初为何选址于此,摘星阁与城中香火最旺盛的昙华帝姬宫观遥相辉映,本该气宇轩昂的一座观星楼阁,竟莫名被每日进出宫观祈福的女子染上了一点脂粉气。
  昙华帝姬道号妙慧灵君,是这十几年民间兴盛的一位新神,起初只是保佑女子出行,慢慢地,有些女子求学考试、开市交易也会向她祷告求福,直到演变到妇人临盆生产——不堪其扰的帝姬终于给人托梦,气急败坏地在梦里说生孩子不归她管,因为她见血就晕,这些产妇总算是逐渐消停了下来。
  师兄嫌干活无聊,便找我聊天,问我家乡籍贯、生平遭遇,我便一一同他言明。
  我原是林溪山里的孤儿,终日游荡在一个萤火虫洞附近摘野果子吃,全赖师父踏青时捡着我,给我吃穿,教我识了几个字,赐我一身道袍,替我取了名字,叫明浣。
  我初时在溪畔看见他的时候,以为自己见到了一个神仙,否则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这么有风姿的男子?
  我差点跪下来向他叩头,师父在短暂的忪怔后,漂亮的狐狸眼睛眼尾压出一寸红,不能置信地颤着声音问我:“你在这附近,也见过神仙吗?”
  我觉得他那时应当是在找人,所以,听到我嗫嗫喏喏地说只见过他一个神仙的时候,他那一瞬间蒙上脸的灰败,仿佛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在我看来,师父是个顶顶心善温柔、端方雅正的人,很当得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八个字,所以,他那样的失态和难过,我绝不会跟这世上第二个人讲。
  明彰师兄闲不住,又问我知不知道圣上为何要冒朝中群臣的反对,力排众议替师父造这座摘星阁。
  这个问题太过简单,街上随便拉个稚童都能对答如流。
  只因师父与圣上知交甚笃,又于后者有救命之恩,别说区区一栋摘星楼,圣上曾放话,若师父肯继续留在朝中效力,他甚至愿意封师父为异姓王。
  可师父不知为何尘缘尽断,铁了心辞官隐居,若非圣上多番挽留,拿出摘星阁这张筹码,他甚至连帝师的闲职也不愿受领。
  明彰师兄:“那你知不知道师父又为何放着好端端的帝师殿不住,偏要住到这种空寂无人的高阁之中?”
  这我就不知道了。
  然而我看师兄一脸得意神态,料想他一定清楚各种因由,便递话问为什么。
  明彰师兄放下了手里的扫帚,神神秘秘地招手示意我附耳过去。
  他悄悄地压低了声音。
  “因为师父喜欢一个神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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