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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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水涵秋千顷净,清霜粲晓万山空。功名如烈火油烹,转眼还不是千顷净、万山空。”
  啪!
  惊堂木落下,茶客复添一杯茶,关于秋晓二人的遭际,有人叹可怜,有人骂可憎,唯有沧浪置身其中,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
  偏那说书人末了还要缀上一句:“说起来松江诗案被人捅出,全是先帝幼子兖王的功劳。若非殿下以仆役之身蛰伏书院数年,密友间的体己话又怎么会搬上台面。他经此事立了功,这才入了先帝爷的眼,此后平步青云,好不风光!”
  话中毫不掩饰对兖王的鄙薄,沧浪听来又惊又愕:封璘,竟然还做过这种事情?
  一顶伞斜过来,替他挡了毒辣的日晒。沧浪转眸,封璘不知何时跟下楼,眉间拢着炎炎日光,是很磊落的模样。
  “日头升上来了,回去吧。”
  沧浪低头沉吟,忽道:“我要见杨大智。”
  许是他的错觉,伞檐在头顶晃了晃,封璘声线略沉:“他伤重未愈,不宜见人。等再过些时日,本王亲自陪你去见他。”
  那晚沧浪将睡未睡之际,脑海里魔怔似的反复回响着说书人的话。
  秋千顷、晓万山,当世伯牙子期,小人戕害,各堕风尘……
  心绪芜杂,辗转反侧,直到有人燃起香,脱靴登榻,从身后抱住了他。
  “先生有心事?”
  后背抵在坚实的胸膛,这是个互相慰藉的姿势。在名为解忧散的香气里,沧浪心像落了地,倦怠地阖上眼:罢了罢了,他人的是非恩怨与己何干,索□□付一场黄粱。
  不知不觉旬日又过,天气转凉,落了好几场秋雨。
  封璘合起奏折,手指搭在上头:“姓冯的都招了。”
  “供词里都说了些什么?”杨大智迫切追问,他的伤尚未好全,封璘许他坐着回话。
  “虚报兵员,克扣粮饷。只不过有一件事你并未说准,”封璘起身,在空地上踱了几步,“这些人每年的贪污钱数,怕是要在七十万两之上,再添一笔。”
  杨大智瞠目,竭尽所能也难以想象那是笔怎样惊人的数额。
  窝在墙角的怀缨见主子来,主动翻身露出肚皮。封璘在它屁股上踹了一脚,意思是别做这等憨犬模样。怀缨哼哼唧唧地爬起来,由着封璘拨弄它一双狼耳。
  “渡口码头上存放的,正是被眛下的军粮。除了朝廷每年拨下的饷银,这些人还通过走私军粮获利,其中一多半给朝中贵人上了供。也就是你说的,向上淌。”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只在诗文中可见。封璘眼神虽无波,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凛冽。
  “钦安县城乃海防要地,朝廷拨银从不吝惜。据姓冯的交代,庆元年间历任县令都是这样做的,只有你兄长是个例外。”
  顿了顿,封璘道:“所以他必死无疑。”
  杨大智的面色倏然惨淡下去。古来臣之于君者,入则恳恳以尽忠,兄长承先人遗训,最后却也正是死在了这个“忠”字上。他恨透了这瓦釜雷鸣的世道,可是他无力改变。这些年他以蚍蜉之身搏浪击空,最后跌得血肉模糊。
  杨大智手扶椅背艰难起身,每走一步膝弯都在颤抖。他终于挪到封璘面前,缓缓屈膝:“宁为天家犬,不做白屋人。只要王爷为兄长雪恨,我杨大智,此后甘为王府鹰犬,任凭驱使。”
  封璘并不搀人起身,就这么垂睇杨大智的发心,寒声问:“当年钦安县城中,构陷秋千顷通敌叛国的除了谢愔,还有谁?”
  第8章
  谢愔就是七年前的谢千户,这在大晏朝堂早不是什么秘事。
  他因擒敌有功一朝踏入仕途,拜在兵部尚书桑籍的门下,接替杨大勇成为钦安县令。谢千户行伍出身,并无多少治世本领,往后年年考评政绩倒数,照样稳坐钓鱼台,焉知背后不是因为有“恩师”的作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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