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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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语调几乎没有起伏,任谁看着他这幅样子都会误以为他已经是轻舟已过万重山般的平静,如果不是他的尾音还在发着颤的话。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总会梦见他们。有时梦见他们还在,一家人都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时候;亦或是梦见他们躺在病床上,但还有一丝希望尚存的时候……但无论梦的开始是什么,梦的结尾都是他们的墓碑。”
  宋解舟说着,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扎进肉里,关节用力到发白,他感觉到自己的双眼泛着难言的酸涩,于是他深深地低下了头,不想让苏铭时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而苏铭时在听完这些话之后瞬间呼吸一滞,心上想被压上了一块块的石头,直坠得他心口发疼。
  他不敢想象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这样的梦魇到底折磨了宋解舟多久?
  他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到宋解舟爆出青筋的手背。他赶紧把宋解舟攥紧的手掰开,宋解舟没有反抗,仿佛自暴自弃了一般任由他动作。
  手心里是几个渗血的月牙。
  苏铭时捧着他的手,沉默不语。曾经他一直觉得宋解舟是长夜高悬的天边月,皎洁无暇,可失去过他一次之后苏铭时才意识到,这抹月色是渗着血的。
  宋解舟见他一直没说话,难堪地蜷了蜷手指,双手甚至微微地颤抖起来,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声音不停地说道:
  “你应该把这一面藏好的,你怎么可以暴露你的不正常?”
  “看吧,他沉默了,他不会接受这样的你的!”
  “他值得更好的人!”
  “你跟他说这些是想要卖惨吗?是想要博取他的同情吗?”
  “所有的人都会离你而去的!他也不会例外!”
  “你看,你又把一切搞砸了。”
  宋解舟如同自虐一般在心里不断地咀嚼这些话,强烈的心悸让他层层地冒着冷汗,这一句句话就像利刃一样,把他的心割得鲜血淋漓。他不想哭的,可不知何时溢出来的眼泪顺他的脸颊划下,在被子上洇出了一片片湿痕。
  但他突然被抱住了。
  抱他的人显然很用力,仿佛要把他融进骨血里,温热的体温通过这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传递了过来,蒸发了他的泪水。
  一瞬间,耳边一切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就像溺水的人的人会紧紧抓住浮木那般,他也从这个怀抱里汲取了力量,他用力地回抱了苏铭时。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又被带回了人间。
  不知道抱了多久,苏铭时终于想起来宋解舟手上的伤,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然后就急匆匆地从客厅里找来了药箱。
  苏铭时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消毒上药,一边旁敲侧击地问他,“你有去医院看过吗?经常做这样的梦,很辛苦的吧。”
  宋解舟默了一瞬,猜想到他说的可能是心理方面的一声,想了想,说:“我不想跟别人说这些事。”你是例外。
  苏铭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鼻子一酸,低着头继续给他上药,最后在宋解舟的极力制止下才歇了往上面缠绷带的心思。
  “只是小伤,不用这么麻烦。”宋解舟哑然失笑。
  “这可是大音乐家的手,当然要好好保护。”苏铭时说着,捧着他的手细细地瞧。
  宋解舟借着暖黄的灯光看着苏铭时,苏铭时的脸上瞧不见一丝一毫的不耐,眼底满是珍视和心疼。
  这个认知让他又欣喜又惶恐,他喜于心爱之人的珍视,又担忧这种珍视只是出于同情。
  他是真心地喜欢这样的我吗?还是……只是怜悯?
  等宋解舟从自己的纷乱的情绪黑洞中抽离出来的时候,发现苏铭时和医药箱都已经不见了,他的目光扫过了卧室的每一寸角落,最后定格在了半阖的房门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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