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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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回应我,只是将我的伤腿扯直,把裤子破口撕得更大了些,又拾起一个铜盘里的黑色浆果放入嘴里咀嚼起来。
  他的动作都较常人要缓慢,有些古怪,却又因此显得格外优雅。随着他的咀嚼,浆汁沿着他的嘴角渗出一缕,像是鲜血一般,将唇色染得更艳,被苍白的皮肤一衬,像极了欧洲古老传说中的吸血鬼,孤冷的气质里又透出几分妖异来。
  似是察觉到我无礼的窥视一般,他的脸朝我的方向微微侧来,仿佛有视线穿透了那层蒙着双眼的黑布与我的目光撞上,我慌忙低下眼帘,见他低下头,将嚼碎的浆果吐在手心,然后覆在了我的伤口上。凉丝丝犹如果冻般的触感袭来,疼痛立时缓解了不少,空气里更散逸开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
  “谢谢。”我回过神,连忙道谢,口水止不住地分泌,肚子也咕噜噜地叫了一声。
  我已经很长没进食了,但这果子……是人家的贡品。
  我没好意思开口,只咽了口唾沫,大抵是这响动太大,他的脸又侧了过来。
  “你,饿了?”
  这盲眼美人真……敏锐。
  我“嗯”了一声,有些羞愧: “那果子……能吃吗?”
  “他们吃,我会生气。”他一字一句,“但你,可以。”
  因为我是客人,不必遵守这里的习俗?
  饿得实在受不了,我也没多问,抓起一个浆果就啃了起来。这果子不算甜,还有点酸,但水当当的,很香,吃起来有点像李子,几口下肚,他又递了一个过来。
  狼吞虎咽的吃下两个,满足地擦擦嘴,我才发现自己的脚还被他按在掌下敷药——我的脚脏兮兮的,又是草叶又是血污,他的手指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食指上还戴着一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红玉髓戒指,这情形有种说不出的尴尬,我忙想抽回脚,却还是给他动不了。——倒是真不嫌我会弄脏了那枚戒指。这人虽有些怪,但着实是心善。
  这人虽有些怪,但着实是心善。尽管他看不见,我仍冲他感激地笑了笑,“我叫秦染,染色的染。你呢?”
  “秦,染。”男人的声音顿了顿,语速迟滞,“你是问,我的名字?”
  山中遇美人,这大美人还是个天然呆,我顿觉有趣,先前的局促忽然就没了,笑着:“不然呢,还能是问什么啊?”
  蒙眼的黑布下,他的嘴角微微绷紧,似乎有点不悦,那种被盯视的错觉又来了,我不禁敛了笑,心疑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他族里的禁忌:“如果……如果不方便告知,就算了……”
  “吞,赦,那林。”
  “啊?”我又是一愣,没反应过来。
  “吞,赦,那,林。”他重复了一遍,念咒一般,语调没有什么起伏。
  “吞赦…那林。”
  我点了点头,这名字……挺奇怪的,但念起来有种独特的韵味,不知道蕴藏着什么含义,但“吞”这个字音却让我联想到神话中能吞噬万物的饕餮。
  心下虽然好奇,但才刚认识,问这种问题未免有些冒犯。我忍住没问,换了个问题:“吞赦那林,你……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儿?这里,这么吓人……”
  “等。”
  许久,他才答。
  “等?等……什么?”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他染着浆果汁的薄唇上,呼吸微窒,喉头有点干燥。
  “人。”
  我一时语塞,心中对他涌起无限好奇。
  我算是个健谈的人,以往遇见自己相中的模特,三言两语,我便能轻易引起对方对我的兴趣,敞开心扉侃侃而谈,如同垂钓者钓上了鱼,在烹饪前先剖开皮肉,窥清骨骼,追根溯源,方知其上桌后能否成为一道珍馐佳肴——作画便是如此,画的不是皮,而是骨。
  唯骨特别者,方能成为我的缪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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