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之下 第13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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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远坊内,四下人声已尽,只余蝉鸣与蛙声。
  住的都是起早贪黑赶工的匠人们,入了夜,都早早睡下,才能养足精神应对第二日的辛苦劳作。
  傅母出身农户,本也早习惯了这样的作息,可自从来了京都,便时常熬到二更才能入睡。原因无他,实在是傅彦泽每日自衙署中散职后,总还有事。
  有时是与同僚们一同去东宫继续议事,有时则要留下陪太子殿下用膳,同时呈奏报条陈,更多的时候,则是挑灯夜读。
  她才来那几日,觉得十分惊奇。
  她这儿子,自小便十分聪慧,幼时进学堂,先生们教的那些听也听不懂的文章词句,别家的孩儿夜里被父母逼着坐在灯下,一遍一遍反复诵读,直读到眼花缭乱,脑袋点地,才勉强能记住,她家孩儿,却连看也不用看。
  起初,她还疑心,是不是他有意偷懒,他却说,自己白日在学堂用足了功夫,每日从学堂回家前,接着夕阳的余晖,将白日所学通读一遍,便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他少时便养成了极好的习惯,读书从来都是在该用功的时候用功,别人贪玩拖延,能躲一时是一时,他从来不会如此,仿佛生来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十余年求学,除却每回考课前,会稍多花上半个时辰的工夫,其他时候,可从未见他有过需要挑灯夜读的时候。
  都说高中进士,便是寒窗之苦已到头,该享福了,怎么她这孩儿,入得京来,反而倒像要开始吃苦的样子呢?
  傅母站在灶台边,盛了一碗才热好的菜肉羹,也不点灯,就着屋外微弱的星光,和房中透过窗纸洒在地上的微弱光芒,穿过宁静的小院,入了那间充作书房的小屋。
  屋里闷热,四下的槛窗都大敞着,才让热气能散去些许。
  夏夜蚊虫多,傅母颇花了些功夫,在屋子四下添置了许多驱蚊的草木,以免打扰儿子挑灯夜读。
  只是,今日进屋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平日里,她进来时,儿子不是捧着书卷籍册,朝灯光处半侧,用心地看,便是提着笔,在案上写些什么。可今日一进来,他却像在发呆似的。
  书卷摊在案上,头也是半垂下的,可那一双素来有神的眼睛,却定定望着书卷上的某个地方,一动不动。
  白皙的脸庞间,从脖颈处开始,一层淡淡的潮红无声地覆上来,习惯于抿着的薄唇边,甚至还浮着一缕淡淡的笑意。
  傅母愣了愣,只觉自己应当看错了,赶紧定神,再看一眼。
  这一看,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已经消失,甚至隐隐有下压的趋势。
  “儿啊,”傅母惊奇地唤他,一面将手中的羹搁到案上,一面问,“怎么在出神?脸还这样红,可是这屋里太热?”
  她说着,抬头环视一圈这间窄小的屋子。
  四下里的架子、箱笼,被书卷塞得满满当当,越发显得逼仄。尽管窗扉敞着,她并不觉得太热,但想到儿子毕竟年轻体健,总比她一个老妇要怕热些,便说:“娘还是将屋子让出来,给你念书吧!”
  资财有限,从前的积蓄,加上朝廷按例给外来官员在京都安家的银子,也只够买一座极小的院子。
  朝南三间,他将宽敞的留给母亲,另一间做自己的卧房,这儿便用作书房。
  “不必,母亲,儿不觉得热,”原本出神的傅彦泽被拉回神来,听到母亲的话,赶紧摇头,“只是、只是方才在想些事情罢了。”
  说着,他轻咳一声,捧起羹汤,便往口中送。
  他莫名有些心虚。
  方才本是和往日一样,拿出从衙署中带回来的典籍,预备今夜读完的。
  自入左春坊和翰林院后,他自觉还有许多该学的东西。从前只读圣贤书,做得一手好文章,能在纸上高谈阔论,说尽天下大事,如今在朝为官,只懂圣贤之言,自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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