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小蹄子又发浪了(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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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刚爬过白焰城的城楼,城西的施粥棚前已排起长队。褚溯塘舀粥的手稳得很,粗瓷碗沿的热气熏得他额角微微冒汗,素色粗布衣袍也掩不住清隽骨相,额前碎发被热气熏得微湿,倒衬得眉眼愈发分明 —— 那双眼睛像浸在溪水里的清石。
  人群本来在挤挤攘攘的排队领着粥
  “你不是是李府的人么,李府家财万贯,怎么也来和我们这些穷人抢吃的!?” 排在前头的妇人突然尖叫起来,怒目瞪视着站在队伍中间的山茶,。
  山茶猛地抬头,清柔的目光里瞬间涨满惊慌,像被惊飞的白蝶撞在蛛网。她攥着缺口粗瓷碗的指节泛白,声音细得像要被风刮断:“我不是…… 我不是来领粥的。我是帮…… 桥头下那个张爷爷领的…… 他生病了,走不过来…… 我才帮他……”
  “还敢狡辩!”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蒲扇大的手掌重重推在她肩上。山茶像片落叶似的踉跄后退,后腰撞在粥棚的木柱上,疼得闷哼一声,怀里的空碗却死死护在胸前。“李家的人哪会瞧得上这破粥?” 汉子的吼声震得棚顶的茅草簌簌往下掉,“定是来探咱们的底!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李家人财大气粗,平日那么有钱,这次闹了灾荒却一毛不出,还让你这下贱丫头来这里捣乱 —— 他们是一向瞧不起我们穷人吗?”
  他突然抬脚踹向山茶脚边的泥地,溅起的污泥糊了她半条青布裙:“听说前几日死的账房,就去过李府!说不定你们李家就是那水祟的帮凶!”
  “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是……”  她指着桥头的方向想解释什么,却被突然激动地人群推倒在地上,她护着怀里的碗,生怕会被踩碎,呢喃着道,:“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褚溯塘手里的木勺 “咚” 地砸进粥桶,滚烫的米粥溅在他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几步冲过去攥住汉子的脚踝,指节用力时,腕间的星纹佩突然亮起白光 —— 那汉子三百斤的身量,竟被他生生掀翻在地。
  “她是来帮老人领粥的。” 褚溯塘挡在山茶身前,素色短打被风掀起,露出的腰侧还缠着巡衙司的令牌,“谁再动她一下,以寻衅滋事论处。”
  灾民们不敢再吭声了,
  “快去吧……”褚溯塘讲粥盛到那个破旧的粗瓷碗里,远远的望了一眼蜷缩在桥头下的老者,低头叮嘱道,:“若是老人家不够,再来取粥”
  “嗯,多谢褚大人”
  桥洞下的张爷爷蜷在草席里,咳得背都弓成了虾米。山茶蹲下去时,膝盖的伤让她疼得抽了口气,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粥,吹凉了才送到老人嘴边。“爷爷,慢点喝……喝了就不冷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半睁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努力地吞咽着。粥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山茶就用袖口一点点擦去,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易碎的瓷器。等一碗粥见了底,老人终于缓过气,枯槁的手抓住她的衣角,含糊地说着:“谢…… 谢……”
  她看着老人睡下,微微踟蹰了片刻,又忍不住朝着施粥棚走去,
  前已恢复了秩序。褚溯塘正弯腰捡拾地上的碎碗片,指尖被锋利的瓷片划开,血珠滴在米浆里,像朵小小的红梅。
  她忍不住上前道,::“大人,你的手受伤了,让我来吧”
  褚溯塘抬头时,微微摇头,“不必。” 他刚要拒绝,却见她已蹲下身,指尖颤巍巍地去够他手旁的瓷片,又有些笨手笨脚地去拿勺子想盛粥。夕阳落在她温柔娇嫩的脸蛋上,透着淡淡的粉红,像枝头刚熟的桃子。
  好在,粥已经差不多见底了,天色渐黑,灾民们也都回去睡觉了。
  “我、我来收拾就好。” 她抢在他前头走过去,手脚慌乱地把碎瓷片往竹筐里拢,动作急得差点碰翻旁边的陶瓮,“大人,您的伤…… 得赶紧处理。”
  “只是小伤而已,没关系。” 褚溯塘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扫过心尖,却让她的心没由来地一跳。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子,瓷瓶小巧精致,想来是贴身带了许久的。目光亮晶晶地看着他,像藏了两颗星星:“这个药止血消毒很好用的,不如让我帮大人上药……”
  “不用了。” 褚溯塘静静开口,声音比方才冷了些,“我自己处理就好,你回去吧。” 他往后退了半步,拉开的距离像道无形的墙,“男女有别,不必如此周到。”
  山茶捏着药瓶的手指猛地收紧,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她张了张嘴,想说她只是想帮忙,可话到嘴边,看着他那张清正疏离的面容,只剩浓浓的委屈堵在喉头。
  “我……” 她的声音细得像要断了,脸颊的粉红褪成苍白,握着药瓶的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那…… 那我走了。”
  “对了,山茶姑娘,上次玉兔你表姐……她可喜欢?”
  褚溯塘话音刚落,山茶猛地抬头,眼里的光像被踩碎的琉璃,瞬间散成一片黯淡。她望着他万籁生秋的清寞侧脸 ,那眼眸似乎只有提起 “表姐” 二字时,才会露出淡淡的柔和,像初春化雪的溪流,是方才对着自己时从未有过的温度。
  她的声音突然发涩,那支玉兔,分明是三日前被表姐嫌雕工粗劣,随手扔了,还是她偷偷捡回来,用锦帕裹了藏在枕下的。可此刻,望着他眼里真切的期待,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表姐说…… 说公子手艺好。” 她低下头,眼睫垂得密密的,遮住眼底翻涌的酸涩。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谎,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得舌尖发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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