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座之外不值一提 第76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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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还穿着湿衣?
  因为没有衣服换。
  过河的时候匆忙,只为轻简连御寒的大氅都丢了,当时的果决造成了如今的后果。
  当时两人谁也不能未卜先知。
  此刻最紧要的伤情一经处理完毕,自然而然地,两人都意识到了。
  同时意识到了。
  先于思绪察觉到不妥的是身体。
  裹在身上的湿衣太冷了,近在咫尺的另一人吐息却是温暖的,一团团的白色暖雾喷薄在彼此颈侧。
  似乎成了这严寒时分唯一的慰藉,不忍远离。
  今安按在他颈后的手停住,检查布条包扎松紧的手也放下来。
  一支蜡烛的火焰实在微弱,她在为他处理伤口时也没有余力注意其他,一心只想尽快解决这根要命的刺。
  好了,刺拔完了,也把她栽进一个十分尴尬的坑里。
  撇离今夜那些追在后头不能松懈的奔碌,忽略上回他酒后醉话的糊涂事,再往前在两人清醒对话时就是她让他走的那一夜。
  算不上撕破脸皮,但何尝没有再不相见的意味,然而猝不及防的生死一程又倏忽把距离拉到靠近如斯。
  叹一句造化弄人也不为过。
  刚刚还有心情时不时调笑一句,现在不知不觉已经静下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不知如何开口,且将继续沉默下去。
  但谁也没有先抽离。
  狭小沉寂的昏昧,近乎耳鬓厮磨的间隙,吸纳的气流是共享的,气味也是共享的。
  气味真是奇异,远比能看进眼里拿在手里的东西更不可捉摸,更缥缈,也更刻骨。
  就像是旧年冬偶然驻足某道墙下,闻到了一点探墙头过来的梅香,沁人心脾,贪闻了几下。可经过了就经过了,没留下什么痕迹。要等到又一年下雪,又偶然来到同一面墙,墙那头没被砍掉的梅枝正好又开花,才再次闻到。
  然后凭印象里不深不浓的这一点旧年香气,就能勾起回忆里旧年的景,旧年的人,才惊觉千丝万缕,不曾忘却。
  遑论这点香气还是自己尝过,吃过的。
  寂静中,不知是谁的手抓到了掌心下的干草,发出一点突兀的断裂声,终于打破了这片无边沉默。
  今安退后,站起身。动作快得像在躲开什么洪水猛兽,撕开了墙上纠缠一起的影子,撕成两片。
  烧了一小半的蜡烛照在原地,照着坐在原地的人,半束半散的长墨发湿成一缕一缕,洒在剥了半边衣裳的肩肘腰间。他仰着头看来,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桃花眼里光芒明明灭灭,欲言又止。
  “你先休息一下。”
  短促说完不等他回答,今安迅速转身出门,迎面一阵夹雪含霜的凛冽,将迟钝的头脑冲得一激灵,清醒过来。
  这不应该。
  即使她对男女授受间该有的距离再无分寸,在这静夜里也觉到了一丝不妥。
  说是良心发现也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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